南星慢慢醒轉過來,腦袋昏昏沉沉,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恍惚間傳來兩個女子的低聲談話。
“真是太可憐了!一家七口,都被燒死了!”
“可不是嘛!好像聽街坊說,徐家醫館的小女兒,當時也在裡麵,也被燒死了,哎呀,太慘了!燒得麵目都認不出了,是她父親徐大夫認出了她身上戴的玉佩,等撲滅了火就進去把女兒屍體抬回去了。”
“那也死得太冤了,跑到彆人家玩,偏偏趕上大火!你說這事兒鬨的!”
“可說呢,聽說徐夫人都哭昏過去好幾回了”
“嘖嘖”
“不可能,不可能!”南星聽到此處,腦子像被雷電擊中一樣轟地一聲,想起那場大火,直愣愣地就下地往外走。
屋裡的兩個婢女打扮的女子見她醒了,忙過來拉住她,“哎呀,小公子,我們主人說了,不讓你出去!”
這時屋門開了,一個錦衣少年走進來,正是景煜。
之前,景煜與南星分彆後,和肖青說了會兒話,囑咐他安心養傷,便走出密室,準備回宮。想到今天的經曆,特彆是想到南星,不由嘴角含笑,便叫過紅櫻,讓她打聽一下南星的家世背景。
紅櫻笑說,“這不用打聽,她是太醫署夏醫師家的獨生女兒。”說完就一眼不眨地看著景煜的表情,帶著一絲促狹。景煜笑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之前我去過徐家醫館看診,碰到過她,一向夥計打聽,就知道了。”
景煜看著紅櫻灼灼的目光,有些心虛,怕她覺得對於南星過分上心了些。
但又忍不住問,“那她家裡住哪兒,想必你也知道吧?不遠吧?”
原來他是有些私心的,辦完了正事,想要再去看看南星,雖然不一定見麵,知道她具體的住處總是好的,以後出宮說不定可以經常去看看她。
沒想到,到了那裡,竟看到夏家大火的一幕,南星眼看著就要不管不顧地衝到火裡去,於是趕忙上前攔下。
景煜見南星此刻下了床跌跌撞撞地便要往外走,想到這女娃身世真是可憐,竟一夕之間失去雙親,一時也不知如何勸說,隻恨自己竟如此笨嘴拙舌,隻能乾巴巴地安慰道,“你,你彆太難過”
南星方才一心想著家裡的事情,精神恍恍惚惚。這時好像才發現了景煜,她緊握住他的手,淚水奪眶而出,“阿景,你是不會騙我的對嗎?你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這都不是真的!”
景煜低下頭去,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南星心底漸漸涼去,湧現無限恐慌。
“不,不是,你們都在說謊我不相信”
她一邊喃喃著,一邊出門去。
景煜攔她不住,隻得在身後緊緊跟隨著。
南星來到街上,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雨中的街道燈火闌珊。她站在門口,回頭一看,自己剛才出來的正是白日裡來過的醉仙樓。
大雨交織著閃電雷鳴,轟隆隆炸響在黑壓壓的天際。
南星仿佛感覺不到傾盆大雨,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肉體搖搖晃晃往前走著。
景煜和阿七拿著傘緊緊跟著南星,景煜快走兩步,趕上她,把傘遮在她的頭上,她卻似乎毫無所覺。
剛才的大雨劈頭蓋臉地澆灌下來,透著刺骨的涼意。她像一縷雨夜的孤魂,步履蹣跚,感覺不到身上衣服已經濕透,隻是下意識地走過醉仙樓,拐過小巷子,看到自己家的院落。
她停住了,隻見前麵的萬千燈火之中,唯獨自己家院落那一片是黑暗空茫,顯得那麼地格格不入。
就在今晨,她出門前,一家人還坐在一起吃早飯,父親為母親戴著簪子,張媽笑吟吟地在一旁,半夏還和她打鬨,還有澤蘭
如今隻不過幾個時辰過去
不,他們一定還在那裡,剛才自己看到的隻是一場惡夢而已
但她錯了,那不是夢,因為那個熟悉的地方,不再有往日的燈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漆漆,暗如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