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扣卻是並不肯真動桌子上的美味菜肴，而是轉而跑到鄧靈兒麵前小手拉住了其手肘央求道“小姐，您就嘗嘗吧，不要總和老爺生氣了嘛，您自從接了信，就一直茶不思飯不想的，這怎麼能行呢？”
鄧靈兒被小扣這麼一說，臉色是更加難看了，轉而衝著小扣就發了火“豈能不氣？我明明和史家的生意場占了上風，爹卻說我是‘小丫頭片子’就會胡鬨！我怎麼了嘛？和堅國的生意我也沒耽誤！他憑什麼這麼說我！他要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偏不！”
小扣見鄧靈兒發了真火，被嚇得有些不知所措，隻好低著頭退到了一旁，嘴裡卻還是喃喃道“如果不回去，以老爺的性格大概會親自來抓您吧？到時候……”
說到這，鄧靈兒突然瞪了她一眼，這一眼竟硬生生地將小扣後半段話憋了回去。
小扣不敢再說話了，滿臉的委屈，鄧靈兒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便稍稍收斂了情緒說道
“罷了罷了，我可不想又被他罰抄《女兒經》，本小姐回去就是了！你也彆那麼委屈了，我本來就煩那事，你那麼一提，我能不生氣嗎？快過來吃飯吧。”
小扣聽聞，這才揉了揉眼睛換上一副笑臉坐到了鄧靈兒身旁。
鄧靈兒主動給她拿了筷子並開玩笑道“哎呦，你總這般哭哭啼啼的，以後怎麼幫你找婆家？還不得讓人嫌棄死啊？”
小扣聽出鄧靈兒是在取笑她，倒也不惱，接過筷子學著鄧靈兒的語氣說道“小姐說了衣裳必須係扣，小姐是衣裳，小扣是扣子，所以小扣不嫁人，小扣一輩子伺候小姐！”
鄧靈兒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並輕輕撫摸著小扣的手背說道“倒也是，如果你嫁人了，本小姐還真有點舍不得。”
小扣也咧嘴一笑。
鄧靈兒緩緩站起身，看向了窗外京城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說道“吃吧，吃飽了，等到華老二他們散席，把他帶過來，我想和他聊聊。”
……
樓下的華老二已經是酩酊大醉，他手指胡亂指著空處大聲罵著“死媽的史季千！竟敢笑話我沒名字！老子上輩子有名字好不好！老子上輩子叫……額，叫……叫什麼來著？”
華強也喝的醉醺醺，搭著華老二的肩膀勸慰道
“哎呀，大哥，算了，咱們這苦出身沒名字的太多了，我以前也沒名字，華強這個名字，還是後來立了軍功，我求百夫長給起的呢！我以前是叫華大狗的。”
一旁的王二麻子更是搖搖頭，酒氣十足地嚷嚷著“咱們苦出身，苦啊，哪怕現在也不算窮了，但還是連名字都沒有的小人物，那能怎麼辦？沒辦法！爹媽就沒覺得咱們這些苦出身能有出頭之日！小人物憑什麼出頭呀？憑什麼呀？”
聽了華老二笑了，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他一下子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到了門外，門外街道一片寂靜，整個東萊隻剩這一處燈火通明。
華老二手指著今晚明亮的滿月大聲呐喊“月亮啊！你不公呀！”
說著，華老二就腦袋一沉，整個身子竟極速向地上倒去。
“相公！”
一雙纖細且粗糙的小手突然拉住了即將摔倒的華老二，來人正是見華老二夜深許久未歸並擔憂出門尋找的曹阿妹。
華老二不沉，但曹阿妹卻拉他不住，為了防止華老二摔傷，曹阿妹隻得用自己的身子墊在了下麵，被華老二壓了個結結實實。
“咦？阿……阿妹？”
華老二剛剛聽到了曹阿妹的聲音，卻因為自己喝的實在太多又不敢確定，但他還是強忍住了醉意，努力發出了疑問。
曹阿妹的胳膊被華老二背身壓在了身下，已經有些被壓傷了，她忍著痛喊道“相公，快起來，我快撐不住你了！”
“阿妹。”
華老二這才意識到曹阿妹被自己壓住了，趕忙是搖搖晃晃站起身，轉身望向了被壓倒在地的曹阿妹，剛想去扶，卻又一個沒站穩再次坐到了地上。
曹阿妹無奈地站起身，又跑去拉扶坐在地上的華老二。
華老二卻醉意朦朧，伸手撫摸著曹阿妹的小臉，臉上還露出了癡癡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因為曹阿妹的臉在這皎潔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美麗。
曹阿妹被看得有些害羞，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就在這時，門內一個小女孩走到了他們近前“他還能站起來嗎？我家小姐有請。”
來人正是奉鄧靈兒之名來請華老二去談話的丫鬟小扣。
她是因為聽到了華老二剛剛大喊的聲音才奉命匆忙下樓查看的。
當她來到樓下之時，樓下已經是一片混亂，劉郎中正拉著鄧福的手老淚縱橫地大罵著“白管，他就是個畜生！純畜生！他懂個屁的政治？”
鄧福也痛快附和著“對！畜生！尤其是他那個龜兒子！更是畜生！”
王二麻子和華強抱在一起痛哭，二愣子等人更是七橫八豎躺了一地耍著酒瘋。
見到了是丫鬟小扣，曹阿妹趕緊站起身來，有些無奈地走到她麵前解釋道“可否等我家相公明天清醒之後再去拜會？”
丫鬟小扣見眼睛都發直的華老二，也是感到無奈，正欲獨自上樓請示之際，鄧靈兒的聲音卻從福旺樓的三樓窗裡傳出
“華夫人吧，也罷，就請華夫人替夫談話，上來與我一見吧，小扣，你去廚房招呼幾個廚子幫你一起照看一會兒華先生他們，彆鬨出什麼危險來。”
曹阿妹被鄧靈兒突如其來的邀約搞得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還是丫鬟小扣提醒道“華夫人，小姐有請，莫要小姐等待太久！”
“啊，是，我……我這就上去。”
說著，曹阿妹便踉踉蹌蹌往福旺樓裡走去，一樓淩亂的一幕讓她驚訝，她從未見劉郎中如此狼狽，也見過鄧福如此傷心，她的下意識告訴她，自己不便多問。
緩緩走到了二樓，二樓的一個個包房裡傳來了一陣陣“嗯嗯啊啊”的聲音，她聽得是一陣心跳加快。
徑直看去，一個身著華貴的胖子正端坐在二樓的小櫃台，正是那不受一樓待見而被趕在二樓守候的錢掌櫃，他已經守在二樓整整一晚了。
見到了曹阿妹，他立刻起身，攔住去路道“你是何人，莫要驚擾了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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