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什麼!”秦念淑方才就聽到了秦在錦和人談話的聲音,可怎麼談著談著還吵了起來?秦在錦一看到秦念淑,那氣焰立馬消了一半。
這時項陽和江洵也從酒樓處走了過來。
“項記錄員,有些話我想跟你確認一番。”秦念淑看到來人以後,直視著項陽的眼睛說道。
項陽長歎一聲,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他點點頭,“秦姑娘但說無妨。”
秦念淑的語氣帶著幾分質問“據我所知,中律司每年都會派遣屬地的弟子去查探當地是否有冤案錯案發生。像深塘塢這樣的大案子,姑且不論是否應該由你們中律司負責,僅就塢神禍民這一事件而言,難道不該歸屬於你們的管轄範圍嗎?那為什麼這樣一個可怕的地方仍然存在於世上呢?是中律司的弟子檢查不力?還是明明知道這件事卻故意隱瞞不報?又或者是當地的中律司與衙門相互勾結?”她字字句句都讓項陽無話可說。
項陽雖然來自隰城,但並不隸屬於康郡,因此對於康郡的中律司情況一無所知。麵對秦念淑的質問,他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最後,他表示需要先向康郡的律主楊信詢問此事,隻有經過深入調查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況且,目前最緊迫的任務是增加人手來封鎖這個地方。
“當務之急是請康郡律主及郡主均親自帶人來把這個地方封了。”沈亦行插話道。
項陽聽到這句麵露難色,隨即慚愧的回道“衙門那邊還好說,但楊信此人我身為記錄員並沒有那個權利差遣他來做事。”
沈亦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銀色令牌,令牌上墜著紫色的流蘇,中間鐫刻著“律”字,四周均是紫藤花的花紋。
“看來你們少司主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他說完便隨意地將令牌扔給了項陽。
項陽立即雙手接過,仔細查看一番後的確是中律司的令牌,隻是沈亦行為何會有這個?他疑惑地向沈亦行看過去。
“今朝榜前三名者皆有此令牌,為的就是在做任務時,能有足夠的權利提審其任務地的中律司要員。”沈亦行解釋道。
這件事並沒有向各大門派和江湖人士公開,甚至連中律司的內部人員也鮮少有人知道這一規定。
秦念淑欣慰的笑了一聲“平日裡還真沒看出來我們阿珩這麼有聰明呢。”
“當你認為一個人簡單的時候,要麼他是真的純粹,要麼是他隻在你麵前純粹。”沈亦行道。
“哦?你又懂了?莫非你是在誰麵前純粹了?”秦念淑調侃道。
“左右不是你。”
“嘁!不稀罕兒!”秦念淑翻了個白眼。
“那我現在分彆傳信過去,順便將令牌也一道傳過去。”項陽說道。
沈亦行沒有意見的點了點頭。
幾人找了個沒人歇息的竹亭坐著,秦在錦在一旁幫項陽研墨。
“對了,此地可還有彆的異常?”項陽寫到一半時,抬頭問道他們。
“在此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一句,貴司打算如何懲治這群人呢?”沈亦行環顧一圈“商鋪”後,將目光落在了項陽身上。
“自然是先全部關押,再挨個審問。”項陽回。
“然後呢?”沈亦行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
“然後該定罪的定罪,該流放的流放。”
“請問對於山下的那些百姓,貴司又該如何定罪呢?”
是啊!山下的百姓又該怎麼定罪呢?他們雖然沒有直接害死人,但山上被關押的那些孩子和女子,不正是被這些百姓間接傷害並囚禁起來的嗎?更何況,事情發展至今,他們始終都沒見到深塘塢的塢長徐海平。聽說他外出辦事去了,現在應該也快回來了吧。那麼對於徐海平這個人,最終又該如何處置呢?
項陽皺起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他們畢竟隻是普通百姓,可能有些愚昧無知,但若追根到底,導致他們變成這樣的是藏匿在背後的塢神。”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覺得這番話難以讓人信服。
“我就知道會這樣,我早該知道的。”沈亦行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語氣堅定地說道“他們隻是百姓。嗬嗬,難道隻要是大陳的百姓,就能夠憑借無知一由來隨意剝奪他人的自由嗎?難道隻要一句因不在己就可以毫無人性的去決定他人的生死嗎?究竟是誰!賦予了他們這樣的權力?是你?還是你們中律司?亦或者是大陳的”說到這裡,沈亦行忽然停住,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複雜的情感。
“沈亦行!”秦念淑連忙出聲打斷了他,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現在不是時候。
沈亦行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眼中已恢複平靜。“抱歉,是我失態了。”他低聲說道,伸手捏了捏眉心。
項陽默默看著手中的毛筆,任由墨水滴落在潔白的宣紙上,暈染出一片黑色的痕跡。沈亦行說的並沒有錯,所以他無法反駁。
這是事實,也是他們一直以來所麵臨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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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如果不幸犧牲,最終也隻會得到一句“生死給了百姓,身體獻給大陳!”的褒獎。然而,若是他們在任務中誤殺了百姓,即使是出於自衛,即使那人並不無辜,他們最終也會因為失職受到嚴厲的懲罰,甚至可能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償還。
多麼的理所應當,又多麼的大義凜然、無私奉獻。
“倘若我說,這裡有白瑜人呢?”沈亦行壓低嗓音,緩緩說道。項陽聽到這句話,瞬間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沈亦行。
此時的局麵已經混亂不堪,這個任務本就遠遠超出了丙級的範圍。塢長不知所蹤,“塢神”下落不明,就連那個手持笛子的小怨靈也讓人摸不著頭腦。無論是山上還是山下的百姓,光是考慮如何安置和處置他們就已經讓人頭疼不已,現在若再卷入白瑜人的事情,那就真的是……一片混亂。
“貴司又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呢?”沈亦行的聲音仿佛是來自惡魔的低吟,縈繞在項陽的耳邊,催促著他回答。
項陽沉默片刻後,開口問道“屬實嗎?”
沈亦行聳了聳肩,語氣輕鬆地回答道“是否屬實取決於你們的態度。”
“你什麼意思?”項陽放下筆,站起身來與沈亦行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