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該換藥了,我去拿藥箱,你先彆睡。”秦念淑看江挽回房後,跟上來說道。
江挽點了點頭,進門以後便沒再關門。
她想著自己先把纏在掌心的紗布扯下來,省的一會兒還要麻煩秦念淑。
這邊剛摸索著拆掉,那邊就有人敲門了。江挽還以為是秦念淑來了,頭也不抬的就讓人進來了。
隻聞得一陣淡淡的香氣,她才朝著香味兒的源頭望去。隻見江洵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盒綠豆酥走了過來,“我看師父方才都沒怎麼動筷,就去對麵鋪子買了些糕點,您晚上要是餓的話就吃……”
他糕點剛放下來,就看到江挽手上的傷口,還有桌子上沾滿了血的紗布,麵色大變“師父手上這傷是怎麼弄的?今早兒就看到了,但秦姐姐一直在你身側,弟子也沒尋著機會問。”
“不礙事,就是不小心劃到的。買的都是什麼吃的?”江挽湊上前笑著問。
江洵看著她手上那麼長的一條傷口,哪裡還能信這是不小心劃出來的。但見她有意隱瞞,自己也不便多問,隻能暫時將這件事放下。
“太晚了,已經沒有桂花糕賣了。就買了綠豆酥,師父將就吃一些。”說著,江洵給江挽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邊。
他想起冬苓今天說的那番話,不禁皺起眉頭,心裡有些擔心。於是,他又把那杯水收了回來,從懷裡掏出彌生符輕輕放在桌上試了一下。當他把水倒在符紙上時,轉眼間符紙就變得漆黑如墨。
江洵怔愣了一瞬,又快速地掏出另一張符紙,在換了個位置後再次往上麵倒了些水,然而這次符紙的顏色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水依然還是清澈透明的。
“怎麼不說話了?”江挽歪著頭好奇地問道,由於她晚上戴著那條白紗,所以無法看到江洵剛才的舉動。
“師父……”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其中,“師父會一直是我師父,也永遠都隻是我師父。”
江挽聽到這句話後,微微低下頭去,嘴角露出一縷笑意。她輕聲問道“怎麼突然這樣說?”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拾好情緒,“因為我不想你再收彆的徒弟。”說完,他迅速收走了那兩張用過的彌生符,然後順手將桌子上的水漬擦拭乾淨,接著重新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江挽。
江挽接過水杯,說道“是在想下午那個小孩兒麼?你放心,我不會隨意地將人帶回山裡,以後也不更打算再收徒弟。”
江洵聽了這話,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但還是忍不住嘟囔著說“可是師父當時帶我回去,不也是因為心軟嗎?”
江挽無奈地笑了笑,解釋道“不是的,在帶你回來之前,我也曾遇到過很多身世可憐的孩子。但最終選擇了你,並不是因為同情或者心軟。”
江洵眼眸一亮,追問道“那為何獨獨……”
救了我。
“因為你是江洵啊。”那聲音清脆而又帶著笑意,仿佛穿越了時間,又回到了他們最初相識的那一刻。哪怕隔著層白紗,但江洵還是看到了白紗下的那雙眼睛的輪廓,笑的彎彎的。好似透著一絲狡黠,但卻又不失溫柔和善良,一如當年賜予他名字的那個瞬間。
“聊著呢?”秦在淑的聲音突然響起,她拿著藥箱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然後也沒等江挽讓她進來,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
“怎得自己拆了?”秦念淑看著江挽手上已經被拆開的紗布,眉頭微皺,語氣中透露出些許不滿。
江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想替你省些力。”
秦念淑冷哼一聲“你少做些傷害自己的事兒就是替我省力了。阿洵,等你們回獻歲山以後,你可得幫我多盯著點,這白紗最好是天天帶,還有,除非萬不得已,就莫要再讓你師父吃藥了。旁人若是問起,你就說你師父是在我苦苦哀求下心軟了替我試藥的。”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著燭光低頭認真地上藥,同時還不忘叮囑江洵幾句。
“好的阿姐!”江洵一口答應了下來,過一會兒自知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就先回房休息了。
江挽不知道秦念淑為何不惜破壞自己名聲也要替她隱瞞病情,但這份人情,她在心裡記下了。
“鞋襪脫了,我看看腳踝。”
她早年跟著秦方禮四處行醫的時候,見過這種白斑病的孩子,大多從生下來就被家裡人當成是怪物,要麼偷偷扔掉,要麼接生下來就被掐死了。
很少有平平安安長大成人的,今天這孩子想必也是家裡丟棄的可憐人,隻是那孩子好像同她之前見過的那些又不太一樣。曬到太陽時她沒有表現出有任何不適的不適感,身上也沒有看到曬傷的痕跡。
她一下午都在考慮要不要把那孩子帶回陽春門養著,可回去的時候路過那個巷口時,孩子已經不知所蹤了。
看來天意如此,她難得善心大發一次,人家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她低頭看著江挽的小腿,纖瘦的腳踝處一大片青紫的淤痕,尤其是那幾個手指印讓人看著觸目驚心,“那娃娃都瘦的皮包骨頭了,怎得力氣還這般大?”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但是現在已經不疼了。”
“我得去找掌櫃的要盆熱水回來,你這最好熱敷一下再上藥。”秦念淑把藥膏輕輕放在桌上,匆匆地關門出去了。
半炷香的時間過去,江挽坐在床邊等著等著就要睡過去了。就在這時,門開了,人走了進來,小心地將水盆放置在地上,接著她就聽到了手巾從水中撈出又擰乾的聲音。
一隻手伸過來,輕輕地將溫熱的手巾敷在她的淤青處。
不對勁
秦念淑的手沒這麼大,而且手上也沒有纏著紗布。
"沈亦行。"江挽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嗯。"男人應道。
"你殺人了?"
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就變得異常敏銳,特彆是嗅覺和聽覺。這個人身上不時散發著血腥氣息,讓江挽忍不住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