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陸尋和卞北往各自沉默,帶著幾人與蘇全離去的方向背道而馳。
還未成熟的小麥在在風中隨意搖晃,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
陳大妞上躥下跳,在人群中穿梭,一直問東問西。
“蘇全到底什麼人?”
“怎麼連我們跟蹤老宋他都知道?”
“這就算了,他怎麼還叫我們自己去找崔命?”
“崔命現在眾星捧月,我們又該怎麼接近他呢?”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卻沒有人回應。
整個場麵陷入了一片死寂,比黑夜還要冷清。
陳大妞感到十分尷尬,臉色變得通紅。
無奈之下,他隻能小聲地向圓圓求助“圓圓,那老頭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呀?你明白嗎?”
圓圓的小手被陳諾緊緊牽著,聽到陳大妞的詢問後,抬起頭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為情。
圓圓撓了撓頭,輕聲說道“嗯……也許我懂一點點吧。”
他的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圓圓知道自己是一隻靈獸,與人類有著不同的身份和命運。
但此刻,回想起蘇全孤單地走在路上,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圓圓,你上學沒學過嗎?”陳大妞趁機賞了一個腦瓜崩,嚴肅的看向對方,“你現在這是一知半解。”
圓圓捂著腦袋,快步遠離自家那位被宋先生稱為孺子不可教也的二哥,口中嘀咕兩聲。
“我就是個靈獸,上的哪門子學。我可聽陸尋哥哥說了,你那學校還是點招進去的!”
陳大妞沒了興致,一個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麵,右手揉搓著下巴。
幾天沒用電動剃須刀,那胡子就跟雜草一樣冒出頭來。
感受著手上的刺撓,陳大妞自言自語道“這蘇老頭還真是奇怪,想問明白點事,就跟要他的命一樣。”
卞北往停下腳步,從隊伍中脫離開來,然後碰撞上低頭尋思的陳大妞。
陳大妞哎喲一聲,輕輕推了麵前之人的後背,略帶嫌棄的說道“小卞,你看著點行嗎?”
卞北往笑嘻嘻的看著後者,輕蔑的說道“看你平時傻乎乎的,這次還真讓你說對了!”
陳大妞皺著眉頭,癟著嘴巴。
“我說啥了?怎麼就說對了?”
卞北往摳了摳鼻子,接著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又是往日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就是要他的命!”
陳大妞驚叫的退後兩步,看著衣服上的幾粒黑色小圓球,肚子裡一陣翻湧,然後晃動著肩膀將之抖落下來。
他沒好氣的說道“小卞,你什麼意思?”
“啥意思?”卞北往不甘的閉上眼睛,冷冷的笑起來,“意思就是他要把崔命當成禮物送給我們,這下明白了吧!!”
原來那天晚上不是卞北往感知錯了,除陸尋幾人之外還真有另外一個人啊!
你蘇全藏得可真夠深的!
陳大妞精神一振,笑的跟朵花一樣。
“嘿嘿,就這麼簡單啊!我們什麼代價都沒付出,白白撿到一個靈獸!”
宋南來此時不樂意了,怒目圓睜的走到陳大妞麵前,毫不留情的潑了盆冷水。
“我們是沒付出代價,那是因為蘇全替我們付了,還是他自己的命!”
並不是宋南來有意要發火,實在是他已經忍無可忍。
蘇全竟然執意要以自身作為誘餌,引得皇帝陛下和各大世族紛紛上鉤。
然而,這樣做又有誰會真正記住他的好呢?
即便天下學子從此擁有了一絲生機,但其中又有多少人能夠銘記飲水思源、知恩圖報的道理呢?
這個天下容納得下如此眾多的讀書人,為何卻容不下你蘇全一人呢?
你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我宋南來實在替你感到不值得啊!
眼前兩人,一人冷笑連連,一人怒發衝冠,陳大妞手足無措,連忙擺著手稱自己是在胡說八道。
隨後他趕忙小跑著來到陸尋身邊,衝著後者問道“真是這樣嗎?”
陸尋深吸一口氣,用力說道“是!”
深冬,幾個不同時代的人淩亂的站在漆黑的夜裡。
滿滿一肚子的無能為力。
第二日清晨,崔命如同往常一樣前往禮部辦公。
比起之前依靠家族名聲作威作福,現在的他躊躇滿誌。
京城內那些把科舉視為重中之重的學子們紛紛向他的府邸投遞拜帖。
其中一些學識出眾的人甚至被崔命列入了拉攏的名單。
雖然蘇全所著的科舉精要明確規定了主考的行為準則,但崔命卻完全將其當作耳邊風。
所謂的一視同仁,在他眼中隻是一個笑話而已。
皇帝陛下希望杜絕世族子弟的濫竽充數。
對此,崔命舉雙手讚成。
然而,讓天下學子與主考談論他們的人生理想,這並不過分吧。
作為主考官,他積極主動地為皇帝預先了解考生的品德,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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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家族這座壓在士子頭頂的大山,怎麼可能輕易被推翻呢?
世族之所以稱為世族,不正是因為要代代相傳嗎?
崔命麵帶微笑地走進禮部的大門,他身著一襲鮮豔的紅色袍服,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煥發。
頭上戴著一頂烏紗帽,更是增添了幾分威嚴和正直的氣派。
往來的禮部官員們看到這位人物,即使手頭有再緊急的公務,也紛紛停下腳步,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恭敬地拱手作揖。
甚至連幾位地位高於崔命的禮部大佬也不再擺出架子,而是主動上前與這位風頭正勁的新政第一人攀談起來,聊聊一些家常瑣事。
崔命雖然笑得臉都僵硬了,但嘴裡卻謙虛地說這不過是運氣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