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房子,院門總是虛掩的,破舊卻帶著一種熟悉的親切感。
這裡也一樣,門框上殘留的漆麵在風吹日曬中早已斑駁。
“咯吱——”一聲輕響,吳疾推開門,那座兩層高的平房緩緩顯現在眼前。
朱紅色的大門在夕陽的餘暉下閃爍著微光,雙開著的豐格花紋玻璃窗,仿佛是時光凝固在這裡,觸動了他心底最深處的記憶。
院子裡,水泥路直通向一樓的門口,地麵上細小的石子隨著他每一步的腳步聲輕輕滾動。
左側,是記憶中的那棵無花果樹。
樹冠不大,枝葉交錯著,似乎剛好與二樓平齊,輕輕搖曳的樹枝像是呼應著少年時的歡笑與奔跑。
樹下斑駁的陰影映在地上,仿佛時光從未流逝。
吳疾輕吸了一口氣,空氣裡混雜著泥土的潮濕氣息與樹葉的青澀,熟悉而又令人懷念。
他的目光滑向右側,那裡是一條小黑狗正蜷縮在簡陋的狗窩裡,呼吸均勻,鼾聲細微。
那黑色的毛發在光線中微微起伏。
“小黑?”吳疾下意識輕聲呼喚,聲音裡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喜與懷念。
那個名字,是他童年的陪伴,記憶中無數個奔跑的身影閃過。
可這條狗,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老死。
然而,狗窩裡的小黑依舊沉睡,仿佛沒有聽見呼喚,隻有胸膛隨呼吸起伏。
吳疾站了片刻,終究沒有去打擾它,腳步輕輕繼續向前。
他推開門,走進了屋內。
大廳的過道在他的視線裡筆直延伸,兩旁的牆壁褪色,帶著歲月的痕跡,仿佛一條通往記憶深處的通道。
大廳空蕩蕩的,和記憶中堆滿雜物的情景截然不同。
過道的兩側是兩間房,左邊的一間,吳疾隨手一推,門吱呀作響,露出他兒時的臥室。
房間裡孤零零地擺著一張破舊的床,角落積滿了灰塵,似乎被遺忘了多年。
右邊是書房。
吳疾推開門,眼前空蕩蕩的書架上,連一本書的痕跡都沒有,牆角的蜘蛛網在微風中微微晃動。
這裡原本是他父親常待的地方,現在卻隻剩下一片空白的寂靜。
他退出書房,腳步不停,穿過過道。
通道儘頭,左邊是廚房,和小時的記憶一樣,是農村那種帶著大鐵鍋,大灶台的廚房。
右邊是餐廳和一條通往二樓的樓梯。
廚房裡同樣空無一物,冰冷的石台讓人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
餐廳中隻剩下一張桌子和一把孤零零的椅子,桌上空蕩蕩,連餐具的影子都看不到,仿佛這裡從未有人進食。
吳疾瞥了一眼,轉身踏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樓梯在陰暗中打了三個對折,前麵幾階是石梯,二樓交接處換成了木梯,隨著他一步步踏上,木梯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來到二樓,然而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由得停住了腳步——一扇厚重的大門擋在他麵前。
記憶裡,這裡不過是個放雜物的地方,從來沒有這樣一扇門。
吳疾皺了皺眉,目光落在門上,雕刻繁複精致,風格與小屋完全不同。
門上嵌著一個巨大的銅門環,形如獅首,但仔細看去,又像一條龍的頭顱。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門環微微顫動。他輕輕敲了一下。
“轟——!”一陣巨響如雷霆般撼動整個房子,聲音瞬間灌滿他的耳朵,震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吳疾猛地抱住頭,耳膜幾乎要裂開,劇痛如針刺般撕裂他的神經。
他下意識蹲伏在地,雙手緊緊按住腦袋,試圖抵擋那無儘的轟鳴。
疼痛如潮水般襲來,呼吸艱難,心跳在劇烈的震動中紊亂不堪。
那響聲持續不斷,像是要撕裂他的靈魂。
門外傳來小黑瘋狂的叫聲,尖銳刺耳,空氣中似乎還夾雜著混亂獸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