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寰翎行至碧落軒最靠裡那間門口擺放著一些盆景花木的屋子前,這時節風冷天寒往昔裡開的極好的花木隻有光禿禿的枝乾還在,倒是那盆已經吐蕊的白梅在寒風凜冽中還俏生生的。蕭寰翎略看了眼就收回了視線,大步走進麵前的屋子。
天冷裡頭的人於是將門虛掩著,蕭寰翎剛伸手,後邊一直跟著的洄兒便已小跑幾步上前將門打開,將蕭寰翎請入屋內。
蕭寰翎幾不可察地微凝了下眉倒沒說什麼,舉步走了進去。
裡間靠窗而坐的中年婦人原本正低頭納著鞋麵,聽到開門的動靜立刻就抬起頭,見走近的人是蕭寰翎立刻欣喜的紅了眼眶。
“翎哥兒,你回來啦。”
一時鞋麵也顧不上了,忙一瘸一拐地上前去迎身形高大俊挺的蕭寰翎。
蕭寰翎往前幾步扶了中年婦人的手臂,將人帶著讓其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
“嬤嬤,一向可都還好?看您似乎比我離開那會兒清減了些,可是身上有哪裡不舒坦。您身子若不舒坦定要告訴洄兒,湘兒,莫要自己忍著。”
“有什麼您就和我說,我自去跟夫人說。”
陳惠本就是個心性堅韌的,早年間死了丈夫一個獨生的女兒又病死了,家鄉鬨災她隻身流落各處無處安身,但也用一雙手靠做工養活自己,但奈何命苦遭一男子哄騙感情簽下賣身契輾轉被賣到了蕭府。
半生奔波淒苦以致寒氣入骨,本就斷了的腳自被派到碧落軒伺候蕭寰翎,日複一日的又得不到妥善醫治便徹底殘了。
蕭寰翎總覺得對陳惠有一份虧欠,如果沒有陳惠的用心照顧不離不棄,猶如母親一樣的關心疼愛,他或許很難在碧落軒熬過那些看不到半點光明的日子,若不是被他拖累陳惠或許不用留在這寒氣深重的碧落軒,她的腳也不會跛了。
“翎哥兒,嬤嬤我好著呢,你是長久不見我才會覺得我清減了。”
“你看我精神抖擻身體硬朗著,能吃能睡,所以啊彆為我費心。”
“你看看你,出門一趟人都消瘦了。等會兒午間嬤嬤必須給你做一頓好吃的補補才行。”
蕭寰翎笑著應下拿過手裡的包袱打開來,將兩個紙包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這是在山裡采的一些人參,靈芝,和一些有滋補功效的藥材,平日裡您自己看著怎麼用。”
陳惠聞言心裡分外感動,隻覺桌上那兩包東西沉甸甸的。
“我用不上這些的,我們這樣的人天生命賤落在哪兒都能紮根生長,活得太精細了反而會鬨毛病。你拿回去自己用,或是拿去給你父親母親,他們收到你帶的禮物也會感到欣慰。”
蕭寰翎聞言卻是斂下眉去眼也不抬道。
“專程給您帶的,也不是我去山裡找的,是我師父聽說了您對我的照顧,特意囑咐了我帶給您的。”
“什麼賤不賤,精貴不精貴的,都是人有哪裡不同。”
“想必我父親他們吃慣了山珍海味,也不缺我這點山中野物。”
“我先回屋去,您歇會兒,這屋裡光線不好,天又冷,仔細著彆傷了眼落了風寒。”
說著已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站在原地的洄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跟上去,隻好傻呆呆的看著蕭寰翎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嬤嬤,您真是的,四公子一片心意您乾嘛說那些話。四公子他都不高興了。”
“四公子他那樣高傲的人幾時對誰這樣和顏悅色,如此費心過,他出門這麼久回來都沒有給我和湘兒姐姐帶回一件半件的什麼東西……”
洄兒怨怪地看向正對著門口恍惚失神的陳惠,語氣裡不乏一絲淡淡的嫉羨。
陳惠收回視線深深看了眼癟著嘴兀自傷心的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