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的心中所想,有一天會有人為你實現。
周滿感覺自己從未有過的疲憊,好像睡了一個非常非常長的覺,夢裡沒有抓不完的罪犯,刷不完的業績,隻有拚著積木的少年,以及掛在牆上的那幅畫。
畫裡的內容,周滿想應該是站在飛機旁的青年,那是他的父親。
對於父親這一詞,他在牙牙學語中學會,又在少年時失去,父親好像一直存在著,又好像一直缺席著。
他很高大,也很偉大,他為了人民的安全而犧牲,在他們的印象中獲得永恒。
父親的離世讓母親蒼老了許多,家中的重擔壓在了她的身上,她也變得和父親一樣,很少見過一次麵,而他從小就懂事,即使被放到爺爺奶奶家中,也想著賺錢的事情,也想著減少家裡的負擔。
關於當個飛行員,這是他曾經的夢想,也不會隨著父親的消失而褪色,可媽媽的眼淚讓他退縮了,失去了一直追逐的夢想,他一度很迷茫,他想要不以後讀個商學院,自己做生意,經常回家,照顧媽媽。
17歲那年,他碰到了兩個人,那是一個非常平靜的下午,高中三年級的時候,他想去買點參考資料,路上卻碰到了一個歹徒,二話不說,就襲擊了他,參考資料落了一地,結白的紙上,落下了一串串腳印。
以及那一滴滴深紅色的血,他無力躲藏,手無縛雞之力的高中生隻能儘力地護住自己的關鍵部位,手臂大量出血,他渴求地看著四周,卻隻見到躲閃的目光。
一位拿著傘的女孩挺身而出,那粉嫩的傘,在這一刻變成了堅硬的護盾,脆弱又堅硬的傘啊,保護了我,也阻止了歹徒的襲擊。
他捂著手,麵前是一大片斑駁又絢爛的色彩。
後來又來一人,那人拿著鐵鍬,像是英勇無畏的戰士,不,這一刻,她們就是戰士!
這驚險的一刻,即使他緊張不已,也隻是幾十秒鐘罷了,她們不懼尖刀衝向前來,保護著素未聞麵的自己,拯救著快要被殺死的自己。
被踩踏的學習資料被人輕輕擦去灰塵,放回了結白的桌子上,弱質芊芊的少年啊,也從病床回到了高三的學習之中,但那顆想要保護這些可愛的人們的種子卻悄然發芽。
在彆人受害之時伸出援手,他的這一身警服是彆人安全的護盾。
減少這些惡性事件的發生,不也是在保護年少時候的自己嗎?
可惜,他低估了敵人的狡猾,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他還是被亂刀砍傷,變成了傷痕累累的自己。
真是難過啊,拯救自己的,依然不是自己,但有一絲期待,或許,那歹徒已經繩之以法,不然他為什麼還活著,還能等到救自己的人出現。
“周滿,你看看誰來了?”柳朝闕拍拍周子光肩膀,看著這人僵硬的神情,和杵在門外不敢進來的局促,不免一笑。
“這麼多年你不就想著看你老婆兒子嗎?怎麼,真能看到了,又不敢看了?”
“隻是有點近鄉情怯罷了。”那麼多年未見,兒子也變得高大,可以為自己的母親撐起一片天,隻是現在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周子光有點憂傷地想著是不是自家的兒郎都得經曆這般陷境。
但又好在每一次拯救他們的都是同一個人。
周子光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伐,30幾歲的臉上露出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滄桑,柳朝闕讓出一個位置,他坐在周滿的病床前,用眼睛一點點描摹著周滿的樣子,30歲的周滿和12歲的周滿重疊,他的眉眼變得更加鋒利,脫去了稚嫩,變成了剛毅的樣子。
兩個長的相似的臉,其妙的重合在了一起。
柳朝闕站在旁邊看看坐著的,又看看躺著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周滿,你爸來了。”
“啪。”是碗筷摔在地上的聲音。
馮甜甜顫抖著聲音,一臉不可置信地質問床頭的青年“你是誰?”
周子光揚起了臉,眼前已濕潤一片。
“甜甜……”他啞著聲音,想要看清眼前之人,卻發現越擦,眼前的人影越朦朧。
“他是?”馮甜甜看向柳朝闕,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柳朝闕點了點頭。
她又湊近了點,那記憶中快要模糊的臉,就這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出現在了她麵前,她驚悚的同時,又有點嫌棄。
“咋整這麼埋汰。”她拿出了紙巾。
“媳婦哎,我想死你了,嗚嗚。”周子光哭唧唧。
不是,叔叔,你還東北人啊。
柳朝闕一臉震驚,這人口音這麼輕的嗎?根本看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