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氣舒適,要迎著風狂奔。
可路明非邁不開腳,他感覺腳步愈發沉重,不知道遠方是什麼模樣的遠方,更不清楚來路,也許沒有來路一說。
這裡是北緯77度36分404秒,東經104度14分68秒,這裡有一個蘊藏罪惡的名字黑天鵝港。
不知道這裡以前是什麼樣子,路明非隻見過現在,粉塵炸彈摧毀了一切,成為了介於廢墟和平地之間的荒誕之地。
漫無目的地遊蕩在這裡,有些熟悉感,卻回想不起來。
書上說人在一生裡會遇見很多似曾相識卻從未見過的人,那是前世今生的緣分。
書上又說有些地方哪怕未曾去過,也恰似往昔歲月稠,如一個噩夢籠罩在人生路上,從未去過,卻還是噩夢。
按照計劃上的時間,此時路明非應該已經離開這裡了。
可追兵似乎是有意將他們困在這裡。
這裡什麼都沒有,能尋找到什麼,隻有些故事,關於零和零號的故事。
故事的講述者是零,她有著另一個名字叫雷娜塔·葉夫根尼·契切林,黑天鵝港第38號實驗品。
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起聽了這個故事,夏彌躲在暗處偷聽。
故事從黑天鵝港開始,男孩和女孩的相識。
故事還沒講到結尾,昨天的最後一幕是男孩背著女孩,沿鐵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春暖花開的地方走。
路明非為這個故事感到悲傷,沒來由的悲傷,他不多的話語在故事開始後更少了。
楚子航在明,勘測外圍的敵人,夏彌在暗,尋找最佳的突破口。
路明非什麼也不用做,他也沒什麼想去做的,整日無所事事地遊蕩,餓了渴了有零照顧。
無聊了就找個地方坐著,寒風刺骨,他倒睡得安寧。
現在似乎沒什麼能讓他畏懼和害怕的事情,這樣沉著冷靜的路明非不像是路明非。
他需要時間和空間去思考那些問題,如果正麵戰場需要支援,他也能持刀衝鋒。
現在又是安穩休憩的時間,他靠坐在殘垣斷壁下,眺望遠方的海麵。
寒風刺骨,也讓人清醒。
零默默走近,在路明非身邊坐下。
“故事的後半段是什麼?”路明非問。
“包圍圈又推進了,要突圍的話,最好趁這幾天。”零說。
問題和回答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路明非不強求零此刻講述故事的後半段,她想說自然會說。
“有夏彌在,隨時都能突圍。”路明非閉上眼睛,“但這次的敵人裡有我們的同學,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不願意往前走的原因。”
一些學長,還有一些朋友,學院這次派出的人馬讓路明非很為難。
楚子航也為難。
正麵衝突的話,難免造成死傷,路明非和楚子航不願意看到死傷。
對不認識的人出手和對熟人下死手是兩個概念,心理防線的堅固程度因人而異。
尤其是看到蘇茜……路明非沒從師兄的眼睛裡看到什麼,敵人就是敵人。
但路明非打算替師兄做個自私的決定,他不想爆發這場衝突,如果一定要有一方死亡,怎麼選?
選不了,真希望再來個人替自己做個決定,路明非想。
他當不了指揮官,也成不了英雄,他就是個有點自私,又帶點正義感的怪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