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菁聞言神色不變,思索片刻後,鎮定地說道“哥哥剛剛做完治療,現需靜養調理,五日後,待他精神恢複一些,我會安排好鎮北王府的事務,屆時便可取血。”
曲神醫看著她如此從容地安排,心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取心頭血之事非同小可,尤其牽涉到身體根本,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憂。
可眼前的李蔓菁,神態平靜,沒有一絲退縮的意圖,倒是讓他另眼相看。
曲神醫輕輕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但終究還是沒再多說什麼。他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李蔓菁目送曲神醫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默默站在原地片刻,才輕手輕腳地步入裡屋。
此時,李修明正安靜地躺在床上,陷入沉睡。
他那張蒼白的臉龐,因疼痛而緊皺的眉頭,還有額角被汗水浸濕的發絲,清晰地表露出他剛才所經曆的痛苦。
李蔓菁靜靜地站在床邊,望著這個曾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哥哥。如今,他卻如此脆弱無力,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眼眶微微發紅。
徐夢璃跟隨她的腳步悄然進入房內,站在一旁,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李修明毫無血色的臉。
片刻後,她忽然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撫上李修明的額角,眼神裡透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李蔓菁被她的動作弄得不明所以,微微皺眉,低聲提醒道“徐小姐”
徐夢璃的手頓了頓,隨後神情如常地收回手,淡淡解釋道“剛剛經曆重創的人容易發熱,我探探他的溫度,看看有無發熱的症狀。”
李蔓菁雖有些遲疑,但也無法反駁,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房內氣氛一時變得靜默無言,李蔓菁站了片刻,囑咐了幾句伺候的醫童,隨後便和徐夢璃一道離開了。
回到前院,李蔓菁立即召來府中管事張伯和劉嬤嬤,以及幾名貼身伺候李修明的下人,安排接下來的事宜。
“張伯,”李蔓菁沉聲吩咐道,“哥哥需要臥床靜養半個月,兩個醫童和兩個侍衛負責他的日常起居,清洗、翻身、按摩等事必須照顧得當。你再從外院挑四個機靈點的小廝候在外院,以防突發情況。”
張伯連忙應聲,神色嚴肅。
李蔓菁又轉向劉嬤嬤,沉聲道“嬤嬤,廚房那邊得勞煩您親自盯著。哥哥的膳食需清淡溫補,有助於傷口和骨頭的愈合,絕不可疏忽。”
劉嬤嬤恭敬地答應道“郡主放心,老奴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不讓王爺的病情有絲毫耽擱。”
李蔓菁點了點頭,語氣稍顯沉重“另外,五日後我可能也要臥床休養一段時日,這期間府內的大小事務,還需你們多多用心。”
劉嬤嬤聞言,神色一變,急忙問道“郡主,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
李蔓菁輕輕搖頭,平靜地說道“無礙,隻是一些小事,不必擔心。但如今我和哥哥都需要休養,這段時間,府裡的事務還得依仗你們了。”
她並未提及取心頭血的事,不想讓太多的人知曉,以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張伯與劉嬤嬤鄭重說道“郡主,奴才定不負郡主和王爺所托,將鎮北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張伯和劉嬤嬤相視一眼,神色鄭重,他們肅然道“郡主放心,奴才定不負重托,定會將鎮北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絕不會讓您和王爺操心。”
李蔓菁微微頷首,她對他們還是很放心的,畢竟這麼多年來,鎮北王府風雨飄搖,連個主子都沒有,全靠他們打理。
————
忠勇侯府中,因為蘇挽歌發瘋的事,讓忠勇侯府和蘇國公府丟儘了臉麵,然而,對於蘇國公而言,這似乎已經成了習以為常的事情。
畢竟,這些年來,蘇挽歌鬨出的醜事已屢見不鮮,也不差這一件。
忠勇侯話裡話外的意思很明顯趁著還未入洞房,直接退婚。
他雖早就知道蘇挽歌有些癡傻,卻沒料到她竟瘋癲至此。
然而,蘇國公一臉老奸巨猾,笑嗬嗬地敷衍著忠勇侯,始終繞開話題。
他的意思也很明確既然已經拜堂成親,蘇挽歌便是江家的人了,江家該對她負責,蘇家不再過問。
忠勇侯氣的麵色鐵青,蘇家的家事,他也略有耳聞。
蘇挽歌幼時,蘇國公夫人便因意外去世了,蘇挽歌也因此受到了驚嚇,發燒三天三夜最終成了癡兒。
為了照顧亡妻留下的兩個孩子——蘇挽歌與蘇湛清,蘇國公娶了原配夫人的庶妹為繼室。
這位繼夫人入府後沒兩年,便生下了一兒一女,逐漸成了蘇國公府的掌權之人。蘇國公府的日常事務皆由她打理,而蘇挽歌則交由她照顧。
蘇湛清自幼體弱多病,幾度命懸一線,藥石無醫,幸而,一名路過的遊方道士看過蘇湛清後,斷言隻有隨他四處遊曆,才能保住性命。
無奈之下,蘇國公隻得同意讓蘇湛清隨道士向東遠行,以求保命。直到兩年前,蘇湛清終於平安歸府,他回來後,便一直低調示弱,直到上次的百花宴,才一鳴驚人,展露鋒芒。
這些年,在蘇國公夫人的有意縱容下,蘇挽歌的癡傻之名早已名滿京城,原配留下的兩個孩子,病的病,癡的癡,早就如局外人般,遊離在這個家族的邊緣。
蘇家如今全力培養的孩子,隻有繼室夫人的一對兒女,對於蘇挽歌,如今好不容易嫁了出去,是萬萬不會再讓忠勇侯府退回去的。
忠勇侯見蘇國公油鹽不進,氣的破口大罵,“蘇廉恭,你個老東西,當初你不是說,你家閨女隻是有些癡傻,平日裡乖巧得很麼?她這豈是癡傻?分明是個瘋婦!你今天必須把她帶回去,我忠勇侯府伺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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