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尉見狀眉頭緊皺,伸手奪過其中一名書生手中的紙張,定睛看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饒是以他久經沙場的膽量和見識,竟也不由得大驚失色,握住紙張的右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此時此刻,武都尉心急如焚,哪裡還有心思仔細閱讀紙上所書的內容,隻是目光飛速地掠過一行行文字。
在這一遝厚厚的紙張之中,儘是張郡守與京中官員之間往來的密函,以及資金交易的賬本。
有些事情是他之前就知曉的,但更多的則是連他自己都從未聽聞過的秘辛。
根據這些密密麻麻書寫於紙張之上的文字所述,他們多年來在張郡守的帶領下,苦心開采和經營的鹽礦,被暴露在了世人麵前。
他們抓郡縣及周圍的青年壯丁去礦場充當勞工,並偽裝成失蹤之事也都記載詳儘。
還有,張郡守各種巧立名目,對轄區內的百姓征收重稅,以及在災情發生期間,私吞朝廷下發的賑災款和救濟糧等事情,也被扒了個底朝天。
不光如此,這些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哪年哪月哪日,分給了何人,分了多少,作何用途,都一律記錄得很是詳儘。
就連他武都尉的名字都赫然在列,這可看得他是冷汗直冒。
而更為恐怖的一點,這些東西,居然還牽扯到了當今的準太子——秦王蕭墨。
秦王與張郡守的利益關係也包不住了,紙張上赫然記錄著,這些錢財,大多數都孝敬給了秦王蕭墨。
秦王用著這些錢財,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才最終成就了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
看的越多,武都尉越是緊張,後來他乾脆將紙張給合上了。
為官多年,他自然知曉,何為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
然而,此事茲事體大,怠慢不得,他必須馬上報告。
於是,他立即命兵卒控製住前來鬨事的百姓,自己則佯裝淡定地快步向主閣樓走去。
他快步踏上閣樓的台階,每一步又顯得有些沉重。
登上閣樓後,他並未立刻彙報情況,而是麵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走到張郡守麵前,帶著一絲為難之色對其說道
“大人,事情已調查清楚,但事關重大,可否請您移步至旁邊的小隔間一敘?”
張郡守正欲發作,卻看到武都尉不尋常的神色,心中不免疑惑,遂跟了去。
進入隔間後,武都尉第一時間就將手上的紙張遞給了張郡守。
他伸手拿起,粗略掃過幾行字後,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緊接著,他整個人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般,猛地暴跳如雷起來。
“栽贓!這絕對是栽贓!究竟是哪個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之徒,竟敢如此汙蔑本官!”
張郡守怒不可遏地咆哮著,聲音震耳欲聾。由於他情緒太過激動,以至於說話時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而此時,隔壁席間正在杯酒言歡的眾多官員們聽到這陣怒吼聲,皆被嚇了一跳。
他們紛紛放下手中酒杯和筷子,站起身來,急匆匆地朝著小隔間趕去。
然而,就在眾人即將抵達隔間門口之時,張郡守卻突然像一頭失控的野獸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從小隔間裡衝了出來。
他雙目赤紅,怒目圓睜,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他一邊徑直向門邊奔去,一邊不停地用雙手撕扯著那厚厚的紙張,眨眼間那些紙張就已化作無數碎片,揮灑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