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穎去乾嘛，楊小樂並不是很清楚，隻是看到她快吃午飯的時候回來了。
“秋菊啊！中午家裡吃什麼啊？”
大院裡一群人在那裡忙活著，李全有媳婦笑嗬嗬對著王秋菊問了一下。
王秋菊一邊洗著被單，一邊笑道“還能吃什麼啊！熬白菜，還有點大醬。”
田寡婦也在中院，聽到這話，歎了口氣；“這個月的油票又沒有發，估計定量又要減少了吧！秋菊，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啊？”
聽到這話，王秋菊也是搖了搖頭“我也沒聽說！不過很有可能要減少了。”
上次的食用油定量降低到了4兩。
現在已經3號了，居委會那邊還沒有發油票，估計降定量的可能性非常大。
幾人聽到這話也都是歎了口氣。
減少定量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隻是都希望彆一下降低的太狠了而已。
4兩油，就算是不為過年留油都已經很緊張了。
城裡為了過年，下半年開始就減少油的消耗，把油積攢起來，就是為了過年能過個好看、舒服的年。
大院裡的人在那裡嘀嘀咕咕抱怨著。
楊小樂在那裡聽著。
其實大院裡的生活已經非常可以了，上次他弄的那麼多的魚，這玩意是真的值錢了啊！
能換不少好東西。
至少大院裡還沒出現浮腫的情況。
當然了，餓那是肯定餓的，畢竟糧食就那麼點。
“哎，秋菊啊，你們那個親戚不是郊區的菜農嗎？能不能想想辦法幫我們農點菜？我們給錢，你看可以嗎？”
思緒間，旁邊傳來了李嬸的詢問聲音。
王秋菊聞言，看向了其他人。
都是一臉的期待。
隨後歎了口氣說道“這個還真的沒辦法，他們菜農上交給公社的菜也是要達標的，可能比我們稍微好一點，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完，搓了一下被單繼續說道；“其實他們日子更難過，前段時間，菜農的食用油停了四個月供應，整整四個月沒一滴油，也就現在快過年了，才重新供應起來的。”
王大媽聞言也是輕輕點頭“嗯，我也聽說了，那他們是怎麼過來的啊？”
王秋菊歎了口氣“熬過來的唄，以前有時候沒油，就弄點蓖麻子，煮熟了以後能有點油花。”
“啊？蓖麻子有油嘛？”
“有啊，不過那玩意有毒，生的能把人毒死，隻有煮熟以後，能熬出來一點油花。”
“哎呦，乖乖，這麼嚇人啊！”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是嚇了一跳。
而作為農村過來的沈大娘，聞言也是接話了“那是伱們城裡人沒過過苦日子，以前闖關東的時候，死了多少人？42年大旱，那死了多少人啊！”
幾人聞言都是輕輕頷首。
沒見過，但是至少聽過。
“哎，秋菊，你們家老大也不小了吧？”
趙大娘看著正在那裡翻白菜的楊小剛，笑著問了一下。
王秋菊看了一眼，笑了笑“還小呢！不著急。”
聽到這話，其他人都是笑了笑，沒有去接話茬子。
王秋菊看著幾個人的表情，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以前還有人說幫忙介紹一個，自從精剪開始以後，幾乎就沒人提這個事情了。
萬一介紹了，人被勸返回農村了，那不是害人家姑娘嘛！
……
楊小樂幾人將大白菜弄好，回到了屋裡。
看著大哥，笑著問道“哥，你這決定好了沒有？那天娘把你拉屋裡嘀咕半天，你們兩個怎麼商量的啊？”
聽到這話，大哥一陣的糾結。
支支吾吾的最後說道；“我……我還沒跟她說呢！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早了？”
楊小樂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了。
意思就是他還沒跟丁若蘭表白，就開始說孩子跟誰姓或者倒插門的事情有些早了點。
搖了搖頭“哥，我是真的不想說你了，要不是你是我哥，我都懶得搭理你。”
大哥聞言一陣的糾結“那……那怎麼辦啊？”
“怎麼辦？涼拌！我哪裡知道！！”
楊小樂聳聳肩，隨後想了想說道“哎，大哥，我給你出個主意，要麼你寫封情書。”
這話讓大哥一陣的為難“情書？我也不會寫那玩意啊！！”
農村都是有紅人帶話，不用他出麵，這寫情書哪裡是他能乾的事情啊？
多害臊啊！
楊小樂聞言琢磨了一下，開玩笑說道“那我也沒轍了，我能替你寫，問題是彆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你寫的啊！要不你直接跑人家麵前，問問人家你跟我處對象吧！！”
這話一出，旁邊剛進來的大姐在那裡樂了。
“小樂，你出的什麼餿主意啊！這要是大哥被拒絕了，他不得幾天都不敢見人啊！”
楊小樂笑嗬嗬的聳聳肩“那我就沒辦法了，要麼大哥你帶人家出去玩，一到周末了就叫人家出去玩，等差不多了，你再說唄！”
說完，看著大哥，開玩笑說道“不過有個事情我得告訴你啊！前兒我們去溜冰，我可是聽他們在說，他爸媽準備給她相親，你可要抓緊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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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什麼時候聽說的？”
大哥聽到這話，趕忙對著他問道。
“不是說了溜冰的時候嘛！就是我在那裡溜達的時候。”
這話一出，大哥糾結了一會。
想了好一會，他猛的站了起來，回到屋裡翻找了一會就出來了。
“我出去有事情啊！”
說完，就直接跑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大姐一陣的好奇“小樂，大哥這是乾嘛？不會現在就過去找她吧？”
楊小樂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笑道“還能怎麼回事啊？我說人家爸媽給丁若蘭相親，坐不住了唄！！”
隨後不在意的擺擺手“行了，彆管他了。成不成就看他自己了，實在不行再讓爸媽去給他相親，我算是看出來了，大哥就適合相親。”
大姐聞言嘖嘖嘴，一臉認可的表情“嗯，我也是這麼感覺的，就咱大哥這樣的，就適合相親。”
隨後學著王秋菊的表情“老大，這姑娘你看怎麼樣？”
又換了一副老實的表情“娘，我看可以！！就她了吧！”
看著她的表情，楊小樂在那裡樂了。
“你一會彆給娘看到了，到時候保準揍你！！！”
聽到這話，大姐吐了吐舌頭，笑嗬嗬的拿了一個盆跑了出去。
中午吃飯，大哥難得沒有回來。
吃完飯，楊小樂找個機會出去了，他得去看看曲國海這王八蛋現在怎麼樣了？
要是沒被開除，他還得去折騰一下。
來到食品廠這邊，掏出一根煙給傳達室的大爺遞了過去。
老頭看著煙，喜滋滋的接了過去，要知道現在煙的定量一個月就兩三包，夠屁用的。
“怎麼了？找人嗎？我給你叫！”
楊小樂笑嗬嗬的搖搖頭“大爺，不是找人。我就是來打聽一個人。”
“哦，你找誰？”
“曲國海！咱們廠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啊？”
聽到這話老頭哦了一聲“你說他啊，偷東西被廠部開除了，要不是楊廠長保住他，這家夥得去勞改個幾個月。”
楊小樂聞言琢磨了一下。
這老楊可是真陰險。
明明就是他乾的，到最後弄的跟他是救了曲國海一樣。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麼做到的。
可惜，要是能去勞改一段時間，那就最好了。
不過被開除了也挺好的，至少夠這家夥喝一壺了。
看著老頭享受的抽著煙，楊小樂笑了笑“大爺，您忙，我就隨便問問，本來還說他能給我弄個工作呢！”
“嗨，他能弄什麼工作啊！”
大爺無語的搖搖頭。
隨後嘀咕了一句“今天怎麼都是找他的？”
這話讓本來準備離開的楊小樂停下了腳步“哦，大爺，還有誰來找他啊？”
老頭不在意的說了一下“哦，一個小姑娘，還有一個男的。”
聽到這話，楊小樂琢磨了一會。
估計老頭說的那個小姑娘可能就是曲穎，這丫頭真的準備來這裡鬨了。
至於另外一個，他就猜不到是誰了。
不過這個他不關心。
“大爺，那您忙，我先走了啊！”
楊小樂笑著打了個招呼，隨後回去推著車就離開了。
出了廠區附近，四下看了看，騎著車按照曲穎之前說的曲國海家裡的位置趕去。
來到曲國海家附近的胡同，他直接停下了車子。
將口罩稍微理了一下，讓自己的臉沒有露出來。
因為在胡同口的時候，就看到曲國海和一個中年男子在一個巷子裡聊天。
兩人將手揣進了袖子，縮著腦袋在那裡嘀咕著。
推著車來到邊上，將車子停好，悄悄來到一個院子邊的牆角站那裡默默的聽著。
隻見曲國海戴著狗皮帽子，在那裡埋怨著“老趙，你也彆嚇唬我，你有什麼證據嗎？”
被稱為老趙的男子，大概也有個四五十歲的樣子。
頭戴狗皮帽子，身穿灰色的老京都長褂棉襖。
隻見對方聽到曲國海的話，嗤笑道“我犯得著嚇唬你嗎？我可告訴你，當年弄死那人，他弟弟現在可是活的好好的啊！”
曲國海深吸了口氣，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你彆胡說，那是馬三乾的，又不是我！”
“嗬嗬，馬三當時可是隻開了一槍，而且是打在了胳膊上，還有一槍是在胸口，彆人都以為他的失血過多死的，其實他是胸口那一槍才是他的死因。”
老趙說完，看著曲國海笑道“知道馬三隻開一槍的，可是不少人啊！你說要是馬三知道那人其實是死在你手裡，他還會不會這麼怕你？那人的弟弟會不會找你算賬？”
這話一出，曲國海咽了咽唾沫“你甭嚇唬我！這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骨頭估計都爛了，說出去誰信啊？”
老趙抄著手，笑嗬嗬的說道“嗬嗬，你說的對，現在是死無對證了。”
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暗自鬆了口氣的曲國海，笑道“你說，那人弟弟要是知道這事情了，會怎麼想？需要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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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又咽口水的曲國海，他繼續說道“而且當時看到你開那一槍的，可不止我一個人，要是讓人知道，你當年乾掉一個八……”
“住口！！”
曲國海見狀猛的一喝。
隨後紅著眼睛問道“你到底要乾嘛？我不好過，你也彆想著好過。”
老趙無所謂的聳聳肩“我本來就不好過，就算是捅破了，我也沒什麼大事情，你也知道我找你來是乾嘛的！！東西給我們一半，大家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他弟弟現在可是分局的副局。”
說完，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曲國海深吸了口氣，在那裡思索著。
隨後說道；“東西不是我拿的，我隻拿了一點點！”
可是老趙並沒有說話，隻是笑嗬嗬的看著他。
看到他的表情，曲國海一陣的無力，當年還是太過肆無忌憚了，被人抓了把柄。
想了想問道“行，東西給你們一半，但是知道這事情的人還有誰，我不可能把東西給你們了，到時候你們再來找我。”
老趙自然是知道他的想法了。
笑嗬嗬的說道“行了，你也彆想著試探了，我不可能告訴你的，難道還等著你滅口啊！”
這話一說，曲國海氣的沒話說了。
大家以前都是刀口上舔血過來的，誰還不明白對方乾嘛的！
老趙看著他，隨後說道“今晚，你帶我去把東西拿了，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不行！”
曲國海一口否決了。
看著狐疑的老趙，他還是解釋了一下“我從廠裡拿了東西，派出所的人盯著我呢！這樣吧！明天，不對，是後天早上四點，你過來，我帶你去。”
他還要去確定一件事情。
老趙見狀一陣的奇怪“派出所盯著你乾嘛？你不是隻拿著廠裡的東西嗎？”
“我還拿了廠裡的錢！！”
曲國海隨口胡扯了一下。
老趙眉頭皺了一下，搖了搖頭“你他娘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什麼都敢拿！”
聽到這話，曲國海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不耐煩的說道“行了，後天早上你過來，到時候我把東西給你。”
說完，沒搭理他直接就離開了。
老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隨後笑了笑，抄著手從胡同的另外一邊離開了。
等人都走了，楊小樂這才悄悄的從牆角出來。
剛剛兩個人說話，他已經明白什麼意思了。
曲國海當年乾掉一個八路，而對方的弟弟現在在京都地位不低，至於為什麼會被乾掉，就不清楚了。
現在那個叫老趙的拿這事情威脅他。
想要一些東西。
至於什麼東西，也不難猜，應該是當年的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