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翊強忍著心口處的鈍痛,運起輕功漫無目的地往前逃,他不知道自己逃了多遠,隻知道他一定不能就這麼輕易死了。
直到精疲力竭,他才停靠在一處枝繁葉茂、顯得較為隱蔽的樹下。
等到他用布條勉強給自己包紮好了傷口,止住了血時,已經冷汗涔涔,隻能無力地靠著樹乾歇息。
他自小習武,本就六識過人,恢複一些後,就聽見了不遠處的潺潺溪水聲。
赫連翊深邃的眸子亮了亮,抿了抿乾涸的唇瓣,朝著聲源處走去。
越走越近,似乎還聽到銀器碰撞的聲音。
他有些警惕,掩住身軀循聲望去,目光正好對上少女藍色布裙下探出的白皙細足,她左腳腳腕上戴著兩圈銀鐲,隨著小腿的晃動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宛如一首林野間的譜曲,尤為悅耳。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人玩夠了水,擦乾水漬換上鞋,背上一旁放置的背簍施施然離去,赫連翊才回過神,驚覺自己居然像登徒子一樣盯著人家姑娘的腳看了這麼久。
甚至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
他耳根微紅,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聲。
思索片刻,他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明溱是上山去采一些常見的藥材的,她要靠賣這些藥材拿到的一些錢養活自己。
不過今天運氣很好,不僅采到柴胡、地黃等普通草藥,還采到一株較為難見的卷柏,能賣不少錢。
因此她心情極好,一路都帶著笑。
路上還遇到了待她極好的張嬸子,張嬸子正收被褥呢,見到隔壁這個長得像天仙似的俏娃娃就忍不住心生喜愛,上前搭話道,“明家姑娘,今個兒我家那口子在衙門前看到張貼的會試名單,你家鄺郎,可是在最前頭!”
張嬸子是真心替明溱高興的,明溱父母是外地來的,收留了無家可歸的鄺藉,後來夫妻倆早早過世,隻留十歲的明溱和大她三歲的鄺藉相依為命。
怪可憐的。
鄰裡鄰居都幫了不少忙,把兩個小孩當自家親戚看待。
後來更是在大家的見證下定下了婚約,兩個孩子相伴近十年,青梅竹馬,感情深厚,鄺藉更是許下“待他登科,歸來便以十裡紅妝迎娶溱妹”的諾言,因此他們都很放心。
現在眼瞧著兩人要苦儘甘來、修成正果了,自然十分欣慰。
然而明溱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露出驚喜的表情,反而勉強笑笑,就連剛剛的好心情都散了不少。
她壓下心底的情緒,和張嬸子道彆後,就連忙回了自己的家。
明溱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她做過一個十分真實的夢。
夢中,她的未婚夫鄺藉會在高中狀元後,與當朝五公主喜結連理,為了不暴露自己已有婚約的事實,派人到了這裡,也就是永安縣,將明溱殘忍殺害,並且偽造出她獨自一人進京尋夫的信件。
眾人都深信不疑。
因此,明溱就這麼無人知曉地逝去了,仿佛沒有存在過
她回到自家院子,將門拴緊,剛放下背簍,就發現院中曬著草藥的支架背後似乎躺著一個人。
她謹慎地從腰間抽出匕首,匕首尖對著地上的人,緩緩湊近。
等到近了,才發現這是個看不清麵容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束的發已經散亂,身上應該受了不輕的傷,雖然黑色衣物看不清血漬,但是平坦的地麵已經沾了不少血跡。
“喂,你是何人?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