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井太太想踩人的時候,對著彆人的臉狂跺,都會撇撇嘴,挑三揀四的嫌棄對方臉長的不夠乖,踩起來腳感不夠好。
她當然能乾的出這種在一邊扇陰風,點鬼火的刻薄舉動。
毒舌兩句,這才哪裡到哪裡啊。
彆逗了。
這些小年輕是沒見過。
她曾在酒井大叔和一個時裝公司合作的商務合作期間,三言兩語就挖苦的那些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想要發揮腰細腿長的青春優勢,希望勾搭勾搭上大藝術家先生的火辣模特妹子們。
整整一排齊齊坐在椅子上委屈巴拉的抹眼淚的樣子。
那些妹子掉落的小珍珠,加起來都快能把後台給淹沒了。
這才是金發阿姨尖酸功力全開時的模樣。
她今天已經自認很收斂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不玩了,我有點累了,顧君,媽媽,我們一起去吃飯吧。”酒井勝子則搖搖頭。
看著蔻蔻的樣子,勝子忽然有些意興闌珊。
骨子裡勝子的性格要比她媽媽好多了。
原計劃裡。
她是想隨便的“敲打”一下,這個曖昧的接近自家男友的妹子的,才會說出贏一個就算你贏的話。
勝子從來不缺乏強強對話的勇氣。
即便對麵真是職業選手,酒井小姐也會興致盎然的打到最後一個回合。
偏偏蔻蔻這幅跌坐在地上,裝的凶巴巴的樣子,想哭又不肯哭的倔強模樣。
勝子一下子就心軟了。
算了。
對方不認輸,酒井勝子很溫柔的主動的終止了這場場麵一邊倒的較量。
誰也不輸,誰也沒贏。
留白三分。
剛剛好。
酒井勝子把球拍放在一邊的椅子上,拍拍裙子,就向著球場之外的方向走去。
“我真不喜歡你這樣的好脾氣,就像仙女菩薩平靜的沒有一絲煙火氣的端坐在蓮花台上俯視著眾生,就好像我的所有努力……其實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勝子的身後傳來。
她止步。
側過身,蔻蔻已然強強的又從地上爬了起來,認真的抓著球拍。
“你沒——”
“酒井小姐,打完最後一個球,結局是你會贏,我會輸。但這是你的事情。”
“但無論表現的好,還是表現的壞。喝彩滿座還是寥寥無人,一個好的演員都應該站在台上,直到最後一刻紅幕落下的時候。這是演員和舞者的個人修養。”
蔻蔻平靜的看著對麵的紅裙女孩。
“它是小時候我媽媽告訴我的話。這就是我的態度。”
“過來發個球吧,這樣黏黏糊糊的有什麼意思,酣暢淋漓的贏了我,然後你就可以和自己男朋友開開心心的走了。”
酒井勝子沒有回話。
她怔怔的看著這個說“她會贏,對方會輸,撿起來發個球,自己就可以開開心心的走了”的倔強女孩。
酒井勝子出神的用目光打量著對方。
神色分外的複雜。
“好了,好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打成這樣就可以了,你們兩個都已經比我強多了呐……”
顧為經再次試圖打個圓場。
可憐的小顧同學被剛剛網球場上你來我往的洶湧暗流夾在中間。
他在兩個女孩對峙的時候,被憋的都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一邊是自己的女友。
另一邊是對自己很好的蔻蔻小姐。
按照感情大師樹懶軍師的理論指導。
此刻他既然很乾脆的做出了選擇,認清對自己來說更重要的是誰。
那麼就應該捧一個踩一個,毫不猶豫的站在酒井小姐的一方,狂踩蔻蔻的心。
酒井小姐才是她的愛人。
而傷害蔻蔻是為對方好。
伱給不了人家想要的東西,把對方傷的狠了,踩的徹底死心了,才能讓她更好的走出去,把你這個壞人忘掉,開啟下一段人生,尋找能給人家想要的東西的伴侶。
勾勾搭搭的才是真的渣。
但是理論歸理論,誰又真的是毫無感恩之情的鐵石心腸呢?
強迫自己拒絕繼續往曖昧的可能發展,這是顧為經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他看著蔻蔻那雙驕傲的大眼睛,實在不忍心一刀刀往對方心口裡戳。
那是什麼陳世美嘛!
“不。”
有人伸出了手掌,做出了一個乾脆的製止手勢。
不是蔻蔻。
竟然是勝子。
“她說的對,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與顧君無關,請你和我媽媽稍等一下好麼。”
酒井小姐沒有去看顧為經,隻是抬臂也讓顧為經不要跑過來。
小顧同學的心好像被插了一刀,嘴角忍不住抽搐。
勝子多軟多乖的一個可愛妹子啊!
從認識對方開始,記憶中酒井小姐就似乎從來沒有拒絕過他。
結果今天先是讓他安靜,接著是揮手讓他走開,一牽扯到這種問題上,再溫婉的女孩子也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修羅場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顧為經心中不可抑製的泛起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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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發自內心的感慨,他的樹懶先生的英明神武。
當斷則斷,真大師之言也!
越是糾纏不清的久,傷害的人也就越深。感情的大炸彈爆起來,也就越是可怕。
“我們等一下好了。”
旁邊有人抓了一下他的袖子……是酒井太太。
金發阿姨望著場內,眯了眯眼睛,奇怪的是,這次她沒有毒舌的出言嘲諷。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子。
她到底要經過多少生活的磨礪,才會說出請你酣暢淋漓的贏了我,但我會站到舞台落幕的最後一刻,這般頑固執拗的發言?
這需要她的個性多麼的堅強?
克魯茲夫人自己就是一個個性極為頑強的女人,她也打心底裡欣賞這樣的女孩子的做事風格。
她對勾搭勝子男朋友的姑娘,談不上太多好感。
蔻蔻要在那裡撕撕扯扯哭哭啼啼,隻會讓酒井太太覺得不屑,多踩兩下。
但蔻蔻特例獨行的發言,反而奇妙的從尖酸刻薄的酒井太太那裡,贏得了些許尊重。
“勝子漂漂亮亮的贏了她吧。喂,姑娘,你叫蔻蔻對吧,雖然我依然很有點不爽你,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跑來我的提高班裡上課。沒其他什麼意思,既然課堂上都是教些小孩子般的無聊玩意,不如我更願意找些有意思的人來教。”
酒井太太挑了挑眉頭說道“我還可以寫封推薦信給你。”
蔻蔻不答話。
她對金發阿姨拋出的讓曾經的莫娜心心念念的橄欖枝充耳不聞,隻是用最堅定,最執著,也是最平靜的眼神望著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