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師?崔老師,媒體區那邊準備好了。”
五分鐘後。
策劃安排好了接下來的短采訪,拿著從車裡找來的卡塞爾雙年展策展人的名片,回到拍攝場的時候。
他左右看看,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納悶的神情。
咦?
他們的藝術顧問人呢?
剛剛崔軒佑所在地方,不見了光頭藝術家的身影。
隻有一位攝影師站在原地,左手拿著數據倉被打開的尼康相機,右手抓著一大把花花綠綠的歐元,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樣子。
看上去已經在風中淩亂掉了。
“啥情況,崔老師呢?乾啥去了”
策劃詫異的問道。
“不……不知道。”
攝影師聳聳肩,回以相同的困惑,“我去問誰?剛剛他隻讓我跟您說抱歉,有急事,就走了。”
“走了!”策劃呆住了,“就這些!沒其他的了?”
“對,什麼也沒說,可能這就是人家藝術家的行事風格吧。人家哪會和我們解釋啊。”
忽然被放鴿子的策劃,扭頭看看一邊的采訪區等待的記者,又看看手裡的名片。
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可憐他剛剛還覺得,這位崔老師是藝術家裡腦子比較正常的那一類呢。
誰知直接被這位爺風騷的走位,閃到了腰。
這些大畫家,真是個有個的瘋法,都他媽的簡直神經質。
“呃……準確的說,是跑了。”
攝影師回憶著光頭壯漢一邊拿著儲存卡在夕陽下奔跑,一邊從外套口袋裡掏車鑰匙的樣子。
“跑的還蠻快的呢!大概真的是家中有啥事吧。”
“對了另外,他臨走前把錢包裡的錢塞給我,然後把相機的儲存卡給拿跑了……大概有五百來歐呢。”
他盯著手中的鈔票,不知道是否應該為了這筆意外之財而高興。
策劃聽的呆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這位顧問崔老師的行事風格,真真是神鬼莫測。
他望著攝像師手裡的相機,又抬頭看了看遠方,此刻已經連崔軒佑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良久。
他才不確定的自言自語,覺得自己沒準猜到了唯一靠譜的答案。
“難道……那個啥,咱們今天拍到ufo啦?”
——
柏林a116高速,從市中心通向東北市郊方向的車道上。
銀色的保時捷卡雷拉在即將沉入地麵的夕陽照耀下,化作一抹流銀般的光澤。
後置的發動機在水平對置六缸引擎特有的聲調沉穩有力的低吼聲中,迸發出了將近450馬力的動力。
車上的時速表上的速度指針已經攀升到了接近190公裡每小時的紅標線。
縱然德國超過百分之六十的高速公路都是不限速的,馬路上這麼快的車,也不算非常常見。
隻有少數那些血液躁動的年輕人,會把速度拉到這麼刺激的程度。
前方快車道上的車輛注意到在後視鏡裡高速逼近,造型像大青蛙一樣低趴在路麵上,仿佛正在貼地飛行的速度機器遠遠的高速逼近,它們紛紛打起了轉向燈,向右側的車道並線避讓。
幾秒鐘後。
那道銀色的流光快速從他們的車邊劃過,消失在黃昏的夜色中。
保時捷駕駛位上坐著的不是年輕人,但他現在真的很躁動。
崔軒佑從一輛沃爾沃s60旁邊超過,見前方路況較好,就分心摁下了方向盤的通話呼叫鍵。
他轉動搖杆,在連接著手機藍牙的多媒體儀表盤上選擇了一個標注為【老婆】的電話號碼,點擊了呼叫。
幾秒鐘後。
電話被接通了。
“你好,這裡是雷奧妮,請表明你的來意。”
話筒中傳來沒什麼波動的女聲德語,語氣淡漠的像是陌生人。
如果不是電話裡沒有轉接器的提示音,以及崔軒佑很熟悉自己的妻子的話。
否則一般人肯定會恍惚間懷疑電話沒打通。
對麵是沒有感情的語音應答信箱在念稿。
“是我,你在家對吧?”崔軒佑說道。
“我在家,但我也正在創作。如果不是非常必要的時情,我們有過約定,我們應該打給各自的助理,對吧。”
女人的聲音有淡淡的不耐煩。
崔軒佑的妻子並非是家庭主婦。
對方也是一個藝術工作者。
藝術家群體和大多數社會群體一樣,行內人交往、結婚是非常常見的事情。
畢加索的妻子和情人裡,有好幾位是女性先鋒藝術家或者自己美院的學生。而酒井大叔的老婆,同樣也是獨立設計師。
不過。
絕大多數夫妻檔的藝術工作者,無論是家庭分工,還是夫妻地位,都是有明顯的主次之分的。
過去很多女方結婚後,都放棄了自己的事業。
就算沒有。
也被更強勢的那一方遮掩了自己的光輝。
她們被人們所記住的樣子,更多的是以達利的妻子,畢加索的情人,酒井大叔的老婆,這樣附屬品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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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井太太那麼強勢的一個人,結婚後拒絕改姓。
酒井一成成名前,甚至全是靠老婆投喂才活下來的,依然沒有逃出這個範疇。
在家裡酒井大叔很乖,很好捏。
而在外麵場合,實際上還是以酒井大叔為主的。
崔軒佑夫妻蠻少見的屬於男女各占半邊天的類型。
無論是在家裡的地位,還是在藝術界的成就或者地位,他和妻子雷奧妮都是五五開。
他妻子是搞寫實油畫出身,沒有簽畫廊,而是去了美術館工作。
去年已經是柏林沙爾夫蓋爾斯滕貝格美術館的副館長和董事了,是個非常成功的女人。
這樣職業高度,連酒井太太都要羨慕兩下。
但雙方在藝術行業同樣的卓有建樹,並不等價於兩個人感情一定美滿有共同語言。
崔軒佑和老婆的關係一直挺冷淡的。
好吧。
對於一對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日常一天到晚彼此說話大多通過兒子,平常連打個電話都要聯係對方的助理和秘書的古怪夫妻來說。
冷淡這個詞,形容的真的相當客氣了。
從心底真實情感來表達。
崔軒佑的覺得——這老妖婆真td煩,怎麼他媽的不出門被車撞死啊!
當年兩個人能夠結婚,約莫確實有那麼些許的激情和愛意存在的。
那又怎樣?
不是每一對心存愛意的男女都是彼此的,也不是每一份愛意都能通向永恒。
從統計學樣本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