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的話下,究竟是自我安慰,還是為了掩蓋內心的落寞?
透過周慎野依舊帶著淡笑的表情,虞棠看到他身上深深的悲涼感。
她心裡有些堵得慌。
“走吧,要不要我再帶你兜一圈風?”周慎野晃了晃鑰匙,打斷虞棠的思緒,“或者,還是把鑰匙交給你,再來一次刺激的飆車?”
虞棠,“今天是讓你試場地提意見的,我不能影響到你,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走之前,周慎野看著她,重複著最後那句話,“在這等我。”
虞棠不是第一次看周慎野上跑道,但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完全沒有比賽壓力的他。
午後的陽光如熔金般傾灑在蜿蜒曲折的賽道上,將每一粒塵埃都鍍上了一層耀眼的光輝。
周慎野和那輛他最熟悉的賽車一起站上跑道,像每一次書寫輝煌一樣,燦爛奪目。
賽車車身上有周慎野的專屬lo,一個黑紅交織的火焰,在陽光下閃爍著危險而迷人的光澤。
隔著很遠的距離,仍舊能看到駕駛座裡的周慎野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每一寸即將征服的路麵,心中卻是一片波瀾不驚的寧靜。
隨著發車燈驟然熄滅,車子駛入跑道,沿途略帶荒蕪的景色如電影膠片般快速掠過,虞棠靜靜看著,那一刻,世界仿佛靜止,隻留下心跳與引擎轟鳴的交響。
周慎野非常專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賽道,每一個彎道、每一個起伏,都在他的掌控中。
駛入山崖轉彎後,車子短暫消失在視線中。
直到三分鐘後,車頭的燈光再次閃爍,周慎野回來了,進入最後一個轉彎賽道。
他輕巧地踩下刹車,車身幾乎貼著地麵滑行,輪胎與地麵的摩擦聲簡直要將空氣撕裂,隨後猛然加速,賽車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托起,優雅地劃過彎道,再次加速,衝過終點。
一起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虞棠的心跟著升至雲端,又被重重拋下,光是看著周慎野的表演,已經能感受到其中的震撼與暢快,那一瞬間,虞棠好像懂了周慎野對這項運動的堅持與熱愛從何而來。
它不是夢想或者事業,隻是一個發泄自我的出口。
她確實不懂他,他的人生複雜又激烈,她隻能從緩慢靠近的接觸中一點點了解他,走近他。
可這遠遠不夠,太慢了,也太淺顯了。
虞棠走神的片刻,周慎野從車上下來,走到她麵前。
“這條跑道硬件條件還不錯,距離短了點,達不到競賽要求,不過用作訓練是足夠的,山頂有一段路的路麵需要改造,也不是大問題,總的來說是合適的。”
虞棠回神,“那我通知施工隊,讓隊長再和俱樂部商量看看,儘快一次改造到位,以後這條跑道就屬於你了。”
奇怪,今天的周慎野沒有再說“感謝”“以身相許”之類的渾話,意外安靜得很。
隻是摘掉手套,拉著虞棠的手走到場邊坐下。
那雙無處安放的長腿舒展開,眼神看向遠方。
跑道上,剛剛被車輪卷起的灰塵還漂浮在半空中,更顯荒涼。
周慎野眼神虛焦盯著遠處一點,默不作聲。
虞棠雖有好奇,但也沒問,隻是陪他坐著。
周圍實在太過安靜,靜到幾乎能聽到的彼此的心跳聲。
直到周慎野開口,嗓音沉沉,“在成為一名正式的賽車手前,我很多次差點死在跑道上。”
想對他“滅口”的人有很多,最嚴重的那個,叫“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