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暗夜,急雨如瀑。
淩絕峰的路雨霧泥重,泥濘難行。
雲硯之在傾盆大雨中漫無目的找了一個多時辰,無意中,竟發現雨聲中夾雜著狼群呼朋喚友的嗚鳴。
他全身汗毛倒豎。
最後,循著聲響,找到了一處黑寂的山洞口。
洞口圍著數隻狼群,它們齊齊發出怒吼嗚鳴,卻遲遲沒有撲進去。
雲硯之強忍著心中的擔憂,拔劍連殺了幾頭。
雷聲悶響,狼群的慘嚎聲撕裂了夜闌人靜的山洞。
雲硯之終於成功將它們嚇走。
他的劍滴著血,緩步朝山洞深處走去。
一路上,空氣本就不流通,不斷有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很快,他發現數匹野狼的屍體。
有的狼還沒死,倒在喘息抽搐,它們的脖子上皆是被利器刺破的傷口。
忽然,雲硯之腳步頓住。
他怔然看著山洞角落裡,滿身是血的素衣女子。
她一隻腳被一匹狼死死咬住,一隻手卻死死掐著另一頭狼的脖子,僅餘的手,握著一把金色匕首,毫不猶豫地朝狼脖子刺下!
女子滿目殺意,解決了手底下的狼,又反身踹開咬住她小腿的那匹。
她在地上打了個滾,一躍而起,匕首熟練地送入最後一匹狼的喉嚨!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仿佛她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死搏殺。
雲硯之快步衝上去的時候,雲恬還以為又有狼撲上來,一抬眼,手中的匕首就被一隻大掌緊緊握住。
“是我!”
雲硯之的聲音喚回她的理智。
殺得猩紅的眼眸漸漸回過神來。
她瑩白的臉上,此刻沾滿了血,不知是那些狼的,還是她自己的。
“三哥……”雲恬啞著聲,沾血的臉緩緩露出笑容。
“你來了。”沒有太多意外,她似乎早已料到他一定會來。
緊繃的一口氣散了,滿身的氣力仿佛瞬間被抽乾。
她雙腿一軟,歪倒在雲硯之身上。
雲硯之摟住她,立刻感受到她身體灼燙的熱度,“你又發燒了!”
他將人打橫抱起,往山洞深處走去。
尋到一塊比較平坦的巨石,他將雲恬放下,熟練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生了火。
“能動嗎?把濕衣服換下。”他將帶來的乾衣裙遞給她,自己則背過身。
雲恬全身虛軟,還是咬牙爬起來換了衣服。
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靜寂的山洞裡,勾動雲硯之緊繃的心弦。
從心神不安的擔憂,到尋到人的震驚,再到此刻看見她時,那股說不出的心疼。
雲硯之用儘全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試圖恢複往日的沉著冷靜。
“好了。”雲恬輕聲道。
因為高燒,她喉嚨發疼,嗓音沙啞得不行。
雲硯之轉身,扶著她躺好,“彆說話,我去弄點雨水給你擦臉。”
他從她的濕衣服上隨意撕下一塊布,往外走去。
雲恬看著他的身影,心裡莫名地安心。
一闔眼,很快陷入熟睡。
夢裡,她又一次重溫了那些惡夢。
父親,母親,兄嫂,還有裴遠廷……
她聲嘶力竭地哭喊,可他們一個個,依然毫不留戀地離她遠去。
心口抽搐,一陣陣劇痛,猶如那夜永定河冰涼無情的河水,徹底吞沒了她。
“甜甜……”
男人的聲音帶著醇厚的沙啞,撫平她身心的顫抖。
“彆哭了。”
感覺有冰涼的柔軟,小心翼翼拭去她臉頰上的淚。
“都過去了……”
苦難,都過去了嗎?
那她在乎的人,都哪去了呢?
她不接受這樣敷衍的安撫,用力地掙開眼,嘴唇蠕動,想要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