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成立當地的衛生所,並非易事。
首先,陝北這個地方,多是土窯,沒有正兒八經的屋舍,經過組織上的商討,就從子弟小學劃出來了一個小屋。
雖然也算不上有多麼完備,起碼,這個小村落有真正意義上的衛生所了。
在衛生所的大夫,統共就兩位。
一位是當地的赤腳醫生張大夫,另一位是學習醫療專業的女知青邢圓。
李秀城是女孩子,當晚,就由邢圓留下來照顧。
聽邢圓說,把李秀城背過來的時候,她高燒三十九度,人都糊塗了。
苗壯壯急得直哭,陳指導員也急得夠嗆。
幸好衛生所還有幾針退燒針,張大夫給李秀城打了針,又再三向苗壯壯保證李秀城沒事,這才讓苗壯壯放心地離開。
也多虧了這針退燒針,要不然,李秀城這個點也醒不過來。
沒準,真得燒出來個好歹。
邢圓比李秀城大五歲,是個湖北人,快人快語,臉上總是掛著笑。
看到這張臉,就算是有多難受,心情似乎也會好上幾分。
李秀城說了聲“謝謝”就想坐起來,沒想到這麼一動,渾身就像散了架子似的。
尤其是一雙腿,疼得她倒吸了好幾口冷氣。
“彆動,你想喝水嗎,我給你拿。”邢圓拿來了一杯水,李秀城接過來就大口喝了下去。
“你現在發燒,脫水脫得厲害,得多喝點水。”邢圓說著,又給李秀城倒了一大杯水,遞給了她,“挺不容易吧?在家裡養尊處優慣了,到這麼個窮鄉僻壤,遭了這麼大的罪。”
李秀城原本已經把杯子端到嘴邊,準備喝水的,聽到邢圓的話,動作便頓了一了頓。
一股強烈的情愫洶湧而來,瞬間堵在了她的喉間。
就連眼睛,也控製不住地濕潤了。
邢圓歎了口氣,她拍了拍李秀城的肩膀,道“沒事兒,我剛來的時候也這樣,慢慢就好了。”
李秀城默默地把杯子裡的水又全都喝光了,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裡已經不見了淚光。
“我的腿咋這麼疼?”她問。
“摔得唄,”邢圓笑了起來,“你一頭就栽到水田裡了,你那腿上全都是被草割出來的血道,不疼就怪了。”
邢圓這麼一說,李秀城才急忙去看自己的腿,才發現自己穿的並不是之前的衣裳“我換衣服了?”
“不換咋整?還一身濕衣服穿著呀?”邢圓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你這傻姑娘,放心吧,衣服是我給你換的,苗壯壯回去取的。”
“哦。”李秀城有點不好意思。
卷起褲腳,李秀城看到了小腿上細細密密的血口,已經被塗了藥,並且迅速地結了疤。
“謝謝……”李秀城本來想多說點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在家裡的時候,處處要強,凡事都是自己動手來做。
在自己照顧自己的同時,由於長姐的身份,李秀城還被要求照顧好自己的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