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啥去啊,這麼一大早的?”李秀春問。
“上班啊!”鄭鐵柱道,“我都上班多長時間了,你不知道哇?”
“你不說,我上哪知道去?”李秀春說著,又意識到什麼似的,問,“你在哪上班,你們那還招人不?”
“我在糧油廠上班,”鄭鐵柱說,“咋,你也要找工作啊?”
李秀春氣壞了“這不是廢話嗎?你知道找工作,我不知道找?”
鄭鐵柱憨憨地笑了起來“是是是,我這不是尋思你這麼些年不找工作,是不想上班呢。”
“誰樂意上班啊?你樂意?”李秀春本來就氣不順,鄭鐵柱的憨更讓他生氣,“要是能天天能玩著就有錢,誰樂意上那個破班?”
這話說得也在理。
鄭鐵柱撓了撓腦袋,道“那行,我給你問問,你等我信兒。”
李秀春點頭,鄭鐵柱便跨上了自行車。正要離開,李秀春又叮囑“彆去我家,你上老袁頭那找我!”
老袁頭,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平時沒有彆的愛好,就喜歡在公園擺一副象棋,天天下象棋。
他穿的邋裡邋遢,也不上班,但就是不缺錢。
這些像李秀春他們這樣整天混來混去的小子,沒事兒就去老袁頭那,混兩根煙抽,混兩口酒喝。
當然去得最多的,就是李秀春。
“不是,你還不回家啊?成天老在外麵……那也不行啊……”鄭鐵柱有點擔心地道。
“你閒事少管,趕緊去,找著工作了我還用總往老袁頭那跑?”李秀春嫌棄地說著,率先走了。
他的運氣還算好,老袁頭今天買了花生米和玉泉方瓶。
玉泉方瓶是老東北人,尤其是哈爾濱人最喜歡喝的酒,方方正正的小瓶子,鐵蓋兒,擰開就能喝,配著花生米,在公園長椅上這麼一躺,怎麼都得勁兒。
李秀春的酒量,也跟老袁頭練出來了,隻是不敢多喝,畢竟他也沒出錢買酒。
但有得喝,有地方打發一天的時間,對於李秀春來說,就已經太知足了。
老袁也是個奇人,對於這些年輕人,他從來都是舉雙手歡迎,反正來了就有酒有下酒菜,不來他一個人也樂嗬。
李秀春喝了幾口酒,就躺在長椅上曬太陽,直到中午時分,鄭鐵柱急匆匆地過來了,告訴他,讓他跟自己走,他跟組長好說歹說,讓他先上工一個月試試。
“啥,就上工一個月,還得試試?”李秀春睜開眼睛,看著鄭鐵柱問。
“哎呀媽呀,能答應讓你試試就不錯了,有多少人想往糧油廠擠呢現在?”鄭鐵柱道,“你先乾著再說嘛!”
李秀春轉了轉眼珠子“那有工資沒?”
“有,九十塊錢,要是乾得好,還有計件錢。”
九十!
李秀春倒吸了一口氣。
九十塊錢可真不少,要知道,李國福一個月工資才六十多塊錢!
“那一個月以後也是九十?”李秀春的心眼多,馬上就想到了這一層,既然試工都要九十,那一個月以後豈不是更多?
“你現在一個月能拿多少?”不待鄭鐵柱回答,他又補充問了一句。
“一百五十多塊錢。”鄭鐵柱的話,讓李秀春翻身躍下長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