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翠鳳看著這個房子,靠北牆是一溜大炕,一家三口睡著富富有餘的,牆角還能垛著被褥,地上西南角有個破箱子,放著夏天的衣服和略貴重的東西,靠西牆放著一個矮了一節的桌子,拿土坯給墊起來了,兩個板凳,都是帶著紫黑的油膩;靠窗戶下,是個醃菜的小缸,不過如今他們當做水缸用呢。
門口上掛著粗布和破單子拚接的門簾子,塞了點稻草,有些硬邦邦的,但是擋風。
看著看著,錢翠鳳也睡著了。
傍晚的時候,杜文成醒了,喊錢翠鳳起來,中午的餃子湯沒倒,錢翠鳳放到爐子上,準備撒點白薯麵,再放點鹽,娘倆就夠吃一頓了;晚上,錢翠鳳給杜薛濤準備熱下餅子和豆腐白菜湯。
第二天,他們三口子,先去了華陽鎮上,給錢翠雲家買兩包點心,兩塊布,一塊花的和一塊灰白色的,錢翠鳳想了想,又買了塊肥膘肉,都拎回家了,再拿上家裡剩下的白麵,關上門,才朝夏家村走去。
從西華陽村的主街,向北走,出了村子,沿著跟河溝子並行的彎曲的路,走大約兩裡地,就進了夏家村的西南角,三人穿過夏家村的長短交錯的街道,朝著錢翠雲家走去。
“哎?是老二嗎?”杜薛濤和錢翠鳳聽到問話,也沒多想,繼續抱著孩子、拎著東西向前。
“杜薛濤?”聽到被喊了名字,杜薛濤和錢翠鳳都站在那裡,轉頭朝一戶人家的門口看去,錢翠鳳不認識。
一個男人,站在那裡,看著街上。
“大哥?”杜薛濤看著杜薛山,“翠鳳,這是大哥,親大哥。”
錢翠鳳跟著喊一聲“大哥!”就沒了後續,反正沒見過不認識。
“你結婚了?”杜薛山很意外,他很久很久沒回東北區那邊了。
“嗯,我結婚了,大哥。”杜薛濤訥訥。
“這是你兒子?”杜薛山看著二弟和弟媳婦還有大侄子,老天真是不公平,自己家都三個閨女了,也不見個兒子。
“是,大哥,是我兒子。文成,喊伯伯!”杜文成看一眼陌生的男人,扭臉,趴在父親的懷裡。
“嘿嘿,認生。”
“你們這是去哪裡?家裡待會兒不?”杜薛山一禿嚕嘴,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去了,大哥,我們去我二姐家。”錢翠鳳很怕杜薛濤答應大哥去他們家,東西雖然不多,但是她也不想給彆人。
“嗯,你姐姐在這個村?誰家?”杜薛山想著,這個世界真小。
“姓夏。”錢翠鳳不想多說,杜薛山一看,算了。
“那快去吧,改天有空過來待會兒。”杜薛山落寞的看著弟弟一家三口遠去的背影,再次感歎命運的不公,他也不是多麼的重男輕女,但是還是希望有個兒子。
“薛濤,這是你大哥?親的?被轟走的那個?”錢翠鳳看到走遠了,才問丈夫。
“嗯,親的。”
錢翠鳳發現,丈夫和大伯哥都隨了婆婆杜張氏,小個子還短腿,還瘦。
三口子被這個意外耽擱了下,錢翠鳳督促著丈夫加快了腳步,估計這回沒認識的人了吧。
進了錢翠雲家的院子,特彆乾淨,還很安靜,錢翠鳳很驚訝,高聲喊著二姐。
“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