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在城中村裡兜了有一會兒了。
他矮許婧兩屆,高衛茹他們一屆,今年剛畢業,找不到工作,但因為是個少爺,被老爸塞了個邊緣小公司,空降去做高管。
對的,就是童願。
何易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紈絝,他和同學關係都不錯,聽他們閒聊抱怨,知道現在的經濟環境找工作多不容易,也知道自己這種空降兵有多討嫌。
所以他很認真地收拾了一通,把自己塞進一點不舒服的商務套裝裡,起碼衣著上想給人尊重的感覺。
然後到了童願他發現,自己從最根本上就錯了。
人家都下班了,他穿著黃馬褂來檢查。太討人厭了。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一個少爺,還是個大學生,作息本來就從下午開始,他爸覺得我都白給你一個公司上班了你還想怎樣,什麼都不提醒他,結果就是這麼讓人無語的缺乏社會常識。
但何易心裡真的很抱歉,就跟接待他的楊東健商量他可以明天再來,不耽誤他下班。
沒想到楊東健真是個好人,不但不計較他挑的離譜時間,還主動問他有沒有吃飯,要不要出去找個館子邊吃邊談。
何易不是感覺不到楊東健在討好他,但他身邊幾乎所有人都這麼做,他很容易把討好當做普遍的善意。
不過第一次見麵就邊吃邊談確實有些太超過了,何易覺得這樣不好,太麻煩人家,就拒絕了。楊東健又馬上替他找補還是工作要緊,先談正事,把他領進了會議室。
彙報過程沒什麼意外,楊東健說今年項目都不錯,招了幾個專業對口的人,老項目穩定推進,新項目也做起來了。
“就是經費有點緊張,”楊東健有些為難地說,“新導演都很有想法,但是被經費弄得束手束腳,我看著也難受。你看這個山海經項目,”他指著許婧的預算表,“基本上能砍的硬件都砍了,換成學生外包,嘖,太寒磣了。”
一副為了下屬勞心勞力的好上級的模樣。
何易看了兩眼預算,他手上還有其他幾份父親提前發給他的文件,結合楊東健的說法,他思索了會兒。
“年度預算是你自己年初述職的時候提的,招新開新項目的計劃也是你當時就確定了,”何易邊回憶邊說,手指點在麵前這份預算上,“你這邊是出了什麼問題,導致年中預算就超支了?”
他隻是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從一個公司管理者的角度。
可能是他本身氣場太冷,說什麼都像不高興。
也可能是楊東健心虛。
他這麼一問,楊東健的臉色就白了。
他覺得何易在跟他問責。
何易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就把楊東健嚇夠嗆。本來打算抓緊機會趁新領導地盤不熟多騙點預算,現在巴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讓你多嘴,加預算的事根本不敢再提,馬上打哈哈給自己圓場,繼續彙報後續規劃,排練日程上戲進度之類的。
何易不懂行,就這麼被推著走了。
彙報完畢又拒絕了楊東健請他宵夜的提議。
要走時楊東健帶他看了一圈辦公室,指了一個不常用的小會議室,說明天讓人收拾收拾給何易弄個辦公室出來,以後他能常來坐坐,監督大家工作。
何易連忙拒絕,他還有彆的事要做,來童願是為了應付他爸,回去口頭彙報一下,今後掛個名就行了,讓他坐班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