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是不是都等著看我吃癟。”
許婧趴在工位上,臉埋在桌麵。
她其實不是很難過,這種倒黴蛋劇情在兒藝的時候已經來過一遍了,當時還是楊東健對她貼臉開大,她連那個時候都能忍過來,現在有什麼不能接受。
但是她終於察覺殷筱曉和顧琦的不對勁。
“說吧,”她有氣無力地說,“問題到底在哪裡?我不信是我們項目的問題,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項目很牛好不好,博物館能有什麼技術問題?是我們舞台設計得太高科技了?但這又不用他們操心,我們自己能搭建就行啊。”
殷筱曉歎氣,薅了許婧後腦勺一把。
“你不知道所有號稱技術問題的下架都跟技術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那是為什麼?”
殷筱曉和顧琦對視一眼。
顧琦皺眉,“你知道所有有關性彆問題的選題都是爭議選題,都是潛在風險嗎?”
許婧轉頭,臉蛋子壓在桌麵上“啊?”
性彆問題?什麼問題?
殷筱曉搖頭,“我就說她一點自覺也沒有吧。”
顧琦從運營的角度,認為許婧是故意冒險選擇性彆議題的,這樣雖然爭議會很大,會損失部分排斥這個議題的觀眾,但是說不定可以引發廣泛討論,從而獲得熱度和流量,並且在某一個範圍內收獲區彆於普通觀眾的“粉絲”。
殷筱曉就更加了解許婧一點,貓貓總是洞察一切的。
她知道許婧真的不是一個學術的人,你甚至可以說她尚未被啟蒙,她就是一個很樸素的普通人,太專業的理論她是看不懂的,但是她有足夠豐富的生活經驗和樸素的道德觀,加上她本人的生理性彆,她的行為自然會傾向爭取女性權益的那一邊。
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個人遇到困境之後發聲、複盤甚至拿這段經曆創作,這本來就是藝術的源頭,隻是因為這段藝術經曆隻有特定性彆的人能夠共鳴,結果就變成了風險。
或者說隻要是主流性彆、即男性不能共鳴,這種藝術就是未知的、不安全的、高風險的。
著實有些離譜。
殷筱曉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許婧考慮這麼多,創作者不應該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束縛住自己,這應該是她們行政人員做的事情。
她和顧琦第一次去找市博開會的時候已經很明確地說了這是女駙馬和再生緣的二創故事,主角是兩位女性,市博那邊了解了,但沒完全了解,他們可能以為許婧隻是來做一部古代版的爽劇,女子靠自己的聰明才智救下家族愛人最後回歸家庭當少奶奶,起碼女駙馬的故事是這樣,他們就以為再生緣的故事也是這樣,畢竟前麵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沒想到再生緣後麵孟麗君會那麼決絕那麼放肆,更沒想到許婧還把孟麗君的大逆不道放大了,進化了,她居然想讓孟麗君用她的思想影響馮素珍,甚至影響觀眾。
在許婧看來隻是兩部相似作品的女主角之間的對話的一個劇本結構,在有心人看來這就是要造反了。
所以什麼合作都沒有了,緊急叫停,這個風險不能冒。
果然殷筱曉解釋完之後許婧還是不太能理解為什麼她這個劇本就是風險了,她還是覺得她和她的小朋友們做了一個超級厲害的東西出來,應該被所有人都看見。
但是博物館這個合作肯定是黃了。
“那接下來怎麼辦?你說博物館覺得有風險,其他地方呢?他們會不會也覺得有風險?”
顧琦的意見是除了實驗劇場都會考慮這方麵的風險,而實驗劇場的條件不具備讓許婧實現何易設計的那個超厲害的舞台。
她們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