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看了一眼不耐煩的兒子,從身上摸出一些銀錢塞到他手中“你先去和熟人說上幾句順便喝口茶,娘在前麵那客棧等你,等到咱們去拜了那位神醫之後,咱就離去回家好過年。”
齊天賜見他娘走了又嘀咕起來“沒事乾,每年都要過來拜這神醫,不知道有什麼好拜的,你不是已經有一個兒子在這裡了嗎?還想著生那麼多做什麼,生出來和我爭家產的嗎?我怎麼可能會讓你如願。”
說完之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此刻孟九和的攤位旁圍了不少人,以前他們都在鎮上買對聯的,一個老先生寫的一副對聯大概要3到5文錢左右。
平日裡大家都是舍不得這錢的,難得過過年嘛,大家咬咬牙也就會買上兩三副貼在家裡。
許朝顏的那番話很有作用,大家都寧願花上五文錢買上三副對聯回去,正好灶房一副院門一副還有那關畜牲的地方一副,也就緊巴巴的勉強夠用。
孟九和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大街上靠寫對聯掙錢,見大家都十分熱情的喊他秀才老爺,勞煩賜字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是樂開花的,表麵上他板著一張臉,怪許朝顏在外麵說出他秀才的身份。
他如今雙腿有疾,哪裡還擔得上秀才這名頭?虛有其表而已。
一發蒼蒼的老婆婆拄著拐杖過來“少年郎老婆子我聽說你是個秀才,想必秀才老爺寫的字肯定很漂亮,麻煩秀才老爺給我家賜一副對聯,希望我家來年風調雨順,六畜興旺。”
說完之後,手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摸出一個布包抖著手打開,遞了兩文錢過去“秀才老爺,我就這麼多麻煩你不要嫌棄,老婆子也想討個吉利。”
孟九和看了老婆婆一眼,猶豫片刻接過那兩枚銅板,上麵還帶著點點餘溫,他突然感覺手中的銅板有如千斤重,怎麼也收不回來?
許朝顏看在眼裡,趕緊替他把銅板收了起來,在他耳邊嘀咕起來“你先收著,你不收的話,這老婆婆她會心裡不安的。”
許朝顏讓出自己的小凳子給她坐“老婆婆來,您先坐著我家夫君寫的字可好了,那對聯寫的是一流的,您想寫什麼儘管告訴我,我讓他幫你寫上幾幅?你家有幾間屋子需要貼的?”
說完之後,便對孟九和眨眨眼,孟九和點點頭。
老婆婆看了她一眼“算了,我身上就這幾個子,你就幫我寫一個六畜興旺那一類的吧,咱窮人家肯定是希望來年家裡畜牲都長得肥壯,能賣個好價錢養活一家人。”
許朝顏點點頭“行,那你等著。”
上聯五穀豐登糧滿倉,下聯千家興旺富源長。橫批風調雨順。”
孟九和一邊寫,許朝顏在一旁念著“老婆婆這個你覺得怎麼樣。”
老婆婆坐在一旁,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用力的瞧啊瞧“好啊,小婦人念的真好聽,這聯子的意境也不錯,辛苦這位秀才老爺了。”
孟九和抬頭看了一下許朝顏,見她很認真的指著對聯,在那裡給老婆婆解釋,他不由得心下有些訝異,想不到她還識字,還知道這其中的意思。
簡直又讓他有些意外,原本以為她就是一個從小被嬌寵慣長大的,能識幾個字也就算平常,想不到她還把這解釋出來。還能順口說一副對聯,讓他寫出來。
許朝顏見孟九和盯著她瞧,以為墨不夠了,趕緊又拿起墨快替他研磨了兩下“你倒是快寫啊,你盯著我瞧什麼?我臉上又沒有花,全是膿包你也看的下去怎麼我剛剛說的那對聯不合適嗎?”
孟九和開始提筆寫下,上聯春回大地風光好,下聯福滿人間喜事多,橫批春滿人間。
孟九和又寫了幾副,待墨跡乾後全部卷起來遞到老婆婆手中“這些你拿回家去貼著就好。”
老婆婆說什麼也都不要,說是自己隻有兩文錢,隻能買一副。
許朝顏趕緊又把那幾幅塞到她手中,說是已經沒有紙了,就剩這一些便宜一些賣給她,她們要趕回家去大過年的圖個吉利。
老婆婆對她們說了好些話,最後還拉著許朝顏的手“小娘子,你倒是嫁了個好郎君,又會讀書識字寫的一手好字,將來必定是個有福氣的。”
最後還祝他們倆早生貴子。
孟九和此刻臉有些微紅,他趕緊側過臉去,拿起墨條有一下沒一下的在那裡磨了起來。
“喲,我當這是誰了?原來是我們孟大秀才呢,怎麼秀才老爺不做了?跑到這來賤賣對聯了,瞧瞧這字寫的多好呀,我說孟秀才,你就自甘墮落到這偏僻的窮小鎮上來賣對聯,如果讓夫子知道了,還不氣的老頭子吹胡子瞪眼睛的,你可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如今淪落到這等地步,著實讓人心寒呀。算了本少爺今天心情好,你也給我寫幾幅拿回家去貼著,就當同窗一場照顧你生意,瞧這寒冬臘月的,這手凍的可彆握不住筆杆子,我還等著拿回去貼著驅驅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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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朝顏見孟九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手緊緊的抓著那被褥,隱忍著怒氣。
她趕緊揚起一抹笑容對上齊天賜那挑釁的眼神“喲,我說這位公子,少爺原來你是我家夫君的同窗呀,彆說一福字就是十幅咱也給你的給你寫呀,是吧?既然看在是同窗份上,那就多照顧咱們吧?你瞧咱家這些竹編豆腐乾都不錯,拿回家下酒正合適,這不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便宜點賣給你。”
齊天賜一臉趾高氣揚的模樣,對著那些竹編挑挑揀揀的,一臉嫌棄“這都什麼破爛玩意兒,我家裡還會缺這些玩意兒嗎?一看這粗略的手藝肯定是出自咱們孟秀才之手,嘖嘖嘖,想不他拿筆杆子的手還會做這些下等人做的事情,唉,真是可惜了你那等學問,算了看在同窗的情分上,就照顧你一回,這些多少錢,我全部買了。”
孟九和氣的臉色都變了,緊咬著嘴唇沒有吭聲他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到時候連累小妹和許朝顏,如今他們兩個弱女子,萬一被欺負,上次他摔傷肯定跟他脫不了關係。
他深吸一口氣後才回答他一句“我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怎麼就礙著你眼了趕緊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們不賣給你。”
孟九夏趕緊來她大哥身邊,緊緊的把他護著。
許朝顏利落地收拾著那些竹編“哎,我說這位同窗,這些東西價值六兩銀子,看在同窗一場的份上,你給個五兩就成。”
“許朝顏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說了不賣給他就不賣給他,這種人怎麼配用我爹編的東西。”
許朝顏並未理會孟九和的怒火,示意他稍安勿躁,利落的把那些東西收撿好,伸出手“來同窗,五兩銀子小本生意概不賒賬。”
齊天賜原本隻是隨口說說,以為這些東西就值個百八十文,誰知道要這麼多銀子,他有些尷尬,一時拿不出來,又不想在孟九和麵前落了麵子。
注對聯出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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