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稟琛頓住步子拖著慘叫連連的喬芷纖呆愣愣站著,全身仿佛被巨大的悲哀籠罩其中。
那雙一成不變的幽深寒眸裡,此時有震驚、不解、憐惜,更有濃濃的憤怒。
隻一瞬,他的眼裡就布滿了紅血絲,盯著季臨霆嘶啞著嗓音一字一頓質問,“你就為了個這樣的貨色,要殺了你的孩子!”
對峙間,我看著季星懸空的腳掙紮弧度越來越小,臉也漲成了豬肝色,隻覺得天旋地轉。
我膝行著跪在季臨霆身前,一遍遍哀求他放了孩子。
季星也是他當年堵死了他所有的輪回路才換回的孩子啊!
他怎麼忍心殺死?
可眼前的男人聽不到,依舊麵目猙獰地注視著周稟琛不肯讓步。
即便他能聽到,忘記過往的他恐怕也不會管我們母子的死活。
我幾近絕望地癱軟在地,整個魂魄虛弱得好像要灰飛煙滅。
出乎意料的,周稟琛鬆開了拖拽喬芷纖頭發的手,聲音嘲諷又帶著洶湧的怒意,咬牙切齒道“季臨霆,你好樣的,我遲早會讓你生不如死!”
同一時間,季臨霆也鬆開手,他手中早已麵如土色的季星也隨著跌落在地,而他卻不管不顧地衝過去一臉憐愛地抱住喬芷纖紅著眼眶安撫。
我看著癱軟在地瘋狂咳嗽的季星,靈魂失重般癱軟在地長籲一口氣。
沒想到事到如今,救我兒子的人,竟是這個曾經令我深惡痛絕恐懼的男人。
我望向周稟琛投以感激的眼神,卻震驚捕捉到他轉身離去之際眼裡閃動的淚花。
他這是,為我感到不值嗎?
*
我死後的第十八天。
季臨霆來到裝有我屍體冰櫃的房間,焦急地踱來踱去。
時不時地,他還打開冰櫃看我是否已經複活。
自從搬到莊園後,他連醫院都不去了。
每天吃喝拉撒都在存放我屍體的房間。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因為周稟琛那頭已經開始采取行動了。
律師拿著文件找上門,要他改“季”姓為“周”姓,並交代我的行蹤,否則就會根據當年簽定的合同追回所有財產。
我不知道當初這兩兄弟簽的是什麼合同,但現在他當務之急就是要複活我。
現在的他對著我的屍體也並不像以前那般暴躁。
時不時地會打開冰櫃同我輕聲細語地解釋幾句。
他解釋並不是故意拿季星救喬芷纖,不過是害怕孩子們沒有媽媽照顧。
又解釋他和喬芷纖發生關係生下孩子,都是我父母設計的。
最後見我依舊沒反應,他更是爬到冰櫃裡抱著我冰凍的屍體闡述這三年來對我的思念。
我看著他抱著我殘破不堪的屍體,感到一陣惡心嘔吐,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