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願,你彆衝動!”
薑汐不知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踉蹌著跑到我身側不遠處站定。
我僵著脖子扭頭,對上薑汐那雙哭得如楓葉般火紅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汐汐……”
再次喚她的名字,我喉頭哽住,宛如這一聲呼喚隔了一個世紀。
曾經我死的那一刻,怨上天的不公。
即便複活一次,也是親緣淺。
沒有親人,沒有愛人,一世白活!
如今想來。
我的一生,又何其有幸,有薑汐這樣的好友。
寧願自己受辱,也不願我承受任何罵名。
隔著逐漸稀疏的雨簾,我和薑汐焦急的眼神對視上。
活著真好,能在思念時儘情貪戀注視到心心念念之人。
雨水淅淅瀝瀝落在積了水的街麵上,泛起圈圈漣漪。
雨聲越來越小,我卻眼淚愈發洶湧。
似要將多年的委屈儘數衝洗乾淨。
我衝她搖了搖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神情後,再次決絕地看向季臨霆,冷聲質問他,“季臨霆,你為了這個女人,利用權勢換走病人救命的腎臟,逼迫原配的好友下跪,否則就不救人,這就是你的醫德、你的人品?”
我的聲音很大,鏗鏘有力。
務必保證現場所有人都能聽得見。
因為我知道,要是現在不立馬澄清,那網上瘋漲的流言蜚語會立馬毀了薑汐。
季臨霆捂著滿是鮮血的右手,麵色難堪地環視一圈調轉手指頭方向轉而對他指指點點的眾人,眼底閃過驚慌。
但很快他就鎮定了下來,對準我放軟了語氣,“初願,我那是假的,我怎麼會不給乾媽腎呢?不過是為了你能回來……”
他緩緩靠近,那雙好看的瀲灩桃花眼此時噙著淚深情注視我的模樣好像他愛慘了我。
“初願,你回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我們扯平了,我以後不介意你在外麵做的事,你也彆怪我了好不好?”
他似被自己的寬容大度感動哭般,再次哽咽,“我真的離不開你,你彆做傻事了,這樣你會坐牢的……”
我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占據我整個青春曾經深愛不渝的男人,曾經痛得爆裂鮮血淋漓的心臟,現在早已腐爛麻木。
他離不開我,卻殺了我,更在我死後一次次將刀口對準了我?
隻因那可笑的複活?
“我坐牢?”
“那你殺了我憑什麼還好好活著?”
我嘶吼出聲,如同哀嚎的困獸。
喬初願已經死了!
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具帶著屍斑的屍體重現人間,他還以為我真的複活了。
就在剛剛,季南南和季星上學的學校門口發生了一起暴力持刀傷人事件。
一名厭世的精神病患者衝入校園,舉著刀就朝即將跌倒在地的季南南衝過去。
那時的我想都沒想,甚至忘了自己還是魂魄就衝上去護在季南南身前。
那時黑雲就在頭頂盤踞,周遭的時間卻仿佛凝固般,孩童們稚嫩臉龐上還掛著驚恐的神情,世界萬物全都僵在原地。
我震驚回頭,扭頭盯著身後麵目猙獰的精神病患者,他手中緊握的刀鋒距離我後腰的位置隻剩五公分就能沒進我的體內。
那一刻,我震驚地發現我並沒有上季南南的身,身體也不再虛無縹緲,而是有了實體,抱著季南南時那種真實的觸感令我僵硬的身體都在不住顫抖。
頭頂有一道白光落下,好像將我剝離了人間,處於一片白茫茫之中。
耳邊盤旋著一道如遙遠天際飄來的聲音,逼得人直想落淚。
神說,念在我救人心切及過往積攢的功德上,給我時間與親人朋友告彆,直至我的屍體被發現。
聲音消散的瞬間,我身後的刀鋒就沒入了我的身體。
沒有血,沒有痛。
那一刻,我感受著沒有心跳的身體激動地流下淚來。
不僅因為我能保護這群無辜的孩子,還更因為我能救我的薑汐,我的薑阿姨!
在精神病患者錯愕的眼神中,我反手握住他攥著刀柄的手拔出刀,轉身反擰他的胳膊,尖刀落地的瞬間,也徹底將他製服。
我將驚嚇不已的季南南和季星交給了趕來的警察,明白季星因為這事就沒法照喬芷纖的計劃去醫院刺激薑阿姨,便緊趕慢趕過來解救薑汐。
現在,想起喬芷纖居然利用季星想將薑汐被迫下跪的視頻給薑阿姨看,我拿刀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又往前推了推。
難以想象,薑阿姨在看到自己親女兒為了她被迫下跪求人後,她會多麼絕望地放棄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