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霆原本黑沉如墨的臉,頓時奶白一片。
濃白的奶液如粘膩的觸手般纏上他烏黑的發絲,融合出黑與白的碰撞傷感色調,好不滑稽。
他剛張開嘴,想說話,牛奶就順著他的嘴巴滑溜進他口腔中。
下一秒,他“啊”一聲尖叫竟再次暈了過了。
我看著床上再次暈厥的男人,才想起季臨霆對牛奶過敏。
當初生完孩子,我也因著這個原因從未叫過他給孩子泡奶。
而我更是五六年都從未喝過我最愛的牛奶一口。
此時害他過敏,我有點過意不去,竟一時間忘了我們兩人過命的天大仇恨,脫口而出“rry!”
畢竟當初我是靈魂狀態時,可是全程觀戰了他和喬芷纖赤身肉搏的全程,現在隻不過讓他欣賞一下我和彆的男人曖昧的開頭,體會下當時我萬分之一的痛苦也並不過分吧。
好在身後的周稟琛在目光觸及到季臨霆醒來的那一刻,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我睡衣紐扣下的扣子終是沒有打開。
一旦打開,他就會發現我身體上交錯縫合的砍痕。
我長籲一口氣,趁著他的手從我身上抽離,趕忙低頭扣好身上的睡衣紐扣。
再抬眸時,就對上周稟琛深邃幽深的黑眸。
他就那麼一瞬不瞬盯著我,眼底有我看不清的種種情緒。
我被盯得身體發毛,低下頭問他,“是不是生氣我剛才喊他老公了?”
“沒有!”
周稟琛終於從我身上移開視線,望向窗外雨勢漸小的暗沉夜色,一臉平靜道,“累了,你趕緊休息吧。”
我見他神色如常便沒再多想,伸手捂在脖子上的絲巾上,借口困便如蒙大赦般逃出了房間。
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逃走後沒多久,周稟琛不知從哪裡提來了一整桶牛奶傾倒在季臨霆身上……
*
夜色漸濃。
周稟琛枯坐在陽台邊,靜看屋外雨水滴滴砸落,直至空中再也看不見一條雨簾,隻剩一地鋪滿的水窪和濕潤,證明它們還來過。
他看著雨停,看著屋外蔥蔥鬱鬱的一片披著一身濕漉漉慢慢在曦光下褪去黑暗,重新充盈生機。
空氣中漸漸彌散著泥土的芬芳。
當曦光越過屋外的萬物落在他冷峻如刀削的臉上時,周稟琛才意識到自己在陽台上枯坐了一整夜,臉上也不知什麼時候早已冰涼一片。
而他的腳邊,更是有數也數不清的煙蒂。
前幾日,李隊長有意無意暗示他喬初願已經死亡的事實,他還反駁他不切合實際,胡編亂造。
如果喬初願死了,那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喬初願是誰?
即便她身上的溫度冷了點,味道衝了點,但她就是那麼水靈靈站在眾人麵前,怎麼可能說她死了?
況且後來出具的dna比對報告中,也證明她和斷掌的dna不吻合,又怎麼能證明死的人是她呢?
直到剛剛,就在她傾身將牛奶倒在季臨霆身上時,他眼尖地看到了她絲巾下那深可見骨的割裂傷痕,一時間如墜冰窟,無法接受。
他兒時發誓要默默守護的小女孩,長大了,結婚了,生子了,最後卻死了!
他還有好多話沒說出口,好多事還沒同她一起做,她卻死了。
一想到這,他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
敲門聲突兀響起,拉回了他的思緒。
他站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臉便去開了門。
一開門,便見我穿著一身針織開衫和闊腿褲,脖子上更是繞了好幾圈的長圍巾,就那麼乖巧地站在門口歪著頭看他。
而我的手邊更是站著同樣乖巧的辰辰,動作神同步般一起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