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晏聞言低笑出聲,將手中的棋子放好,"殿下真會說笑。"
楚嫆不惱,邊下著棋邊說道"他也來自漠北,同樣喚這個名字。"
"原是看他身世可憐,才好心收留。"
"豈料他卻開始逐漸放肆僭越,背著本宮害人,被發現了還裝作一臉無辜。"
他也來了興趣,配合著她,"這樣的人,不妥妥是一個白眼狼嗎?"
"留在身邊可不行。"語頓時落下一黑棋,真誠發問"殿下沒想過殺了他嗎?"
楚嫆輕搖頭,慢悠悠道"不殺。"
尉遲晏抬眸,"為何?"
她迎上他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視,眼波流轉間竟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直白且毫不遮掩。
盈盈微揚,狐眸一笑百媚生,紅唇輕啟"因為……"
"本宮喜歡他。"
四下頓時寂靜,天地間都好似靜止住了,綿綿輕軟的話音,帶著羞澀之意,仿佛輕羽掠耳,而淺淺一語,撩撥猶存。
兩人四目相對,她是滿眼深情地看著他說的這話,堅定不移。
從窗欞傾灑而下的陽光,恰到好處地映在她的身上,將那雙形似狐眸的眼睛照得格外透亮,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直達心扉。
尉遲晏在她話出口時就怔住了,不受控製地墜入她溫柔繾綣的笑眼裡,明知是假還是掙紮著爬不出來。
越發沉醉於她這柔情似水的眼神,宛如體內蠱毒催發,難以言喻的燥熱躍然上臉,耳根子迅速紅了。
楚嫆說這話本是想惡心對方的,結果他一聽完就呆住了。
她瞥見他那紅彤彤的耳朵,不由得後知後覺地收起笑,垂眸掩飾自己的鄙夷。
沒惡心成,反倒是給這廝整得怦然心動了。
"……"楚嫆語塞,默默閉上了嘴,輕咳一聲。
尉遲晏倏然回過神,稍慌張地拿杯喝了一大口茶水,壓壓那突如其來的悸動,旋即緩過來重新看向棋局。
這會子氣氛變得很尷尬,兩人都沉默了,專心下棋。
她轉換了策略,由開始的主動轉為被動,棋盤上的黑棋漸漸變多。
尉遲晏謹慎著,在棋局沒結束之前都不敢放鬆警惕。
很快,黑棋占據壓倒性的優勢,眼前的白棋岌岌可危,若再不破局,很快便會滿盤皆輸。
但她卻依舊風輕雲淡,恰如從一開始就完全不放在眼裡。
待到他拿起最後一枚黑棋時,忍不住開口問了"殿下來此是為何?"
"答謝你。"楚嫆沒再看他,隻盯棋盤。
尉遲晏大抵猜到了,緩緩落棋,最終成功圍剿。
他贏了。
楚嫆見終於結束,如釋重負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晚宴上你出手為陛下擋住了暗算,本宮為了答謝,故而特意來邀請你。"
"今晚,胥韻水閣見。"
言罷轉身就走
尉遲晏還想問,忙不迭喊住"殿下,其……"
她回眸遞了個漠然的眼神,未等他把話說完,不容置疑地命令"今晚還會有煙火秀,本宮第一次邀請彆人,記得來赴約。"
等人全都走後,蒙克連忙跑進來,滿肚子問題。
"特勤,你們聊啥了,說這麼久?"
"她剛剛是不是威脅你了?"
"還是直接警告要取你性命?"
尉遲晏沒搭理他,在回想著方才的悸動,以及……他有捕捉到對方嫌棄厭惡的神情。
這比輸了棋局,甚至是殺了他還難受。
攥著茶杯,越想越氣,捏得手背青筋暴起,瓷杯漸漸不堪重負,猝然一碎!
蒙克詫然,這是得受多大的氣啊?
尉遲晏拿帕子擦乾手,冷幽幽地丟下一句話就走——
"把高勒奇那混蛋揍一頓,留一口氣就行。"
蒙克迷茫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