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晏與她說了前夜與眾人對峙的事,說得風輕雲淡,甚至戲謔那群人的無能,被懟一句都無法還口。
楚嫆聽完,再次確定了眼前的局勢,淡定吃著糕點,嚼咽完才道"顯而易見,可汗完全聽信了呼爾穆的讒言,你的離間計不管用。"
"大漠各勢力屈服,漠南剩下的幾大部落隻能抱團取暖來抵禦,南北之間戰事不可避免。"
"你能回來,那就說明沒狼師什麼事。"
"要麼是可汗對你失信,要麼是呼爾穆從中作梗,故意不讓你插手。"
他打開一壇酒,倒了兩杯,饒有興趣地問她"那依殿下之見,我應當如何做?"
楚嫆拿起酒水喝兩口潤潤嗓子,故作思索一瞬,"破局之法便是……"
尉遲晏偏頭看她,不等其說完,突然岔開話題"跟我去一個地方。"
楚嫆停頓住,氈帳內瞧不見外頭,"現在什麼時辰了?"
草原上的晝夜時間與中原不同,她來這許久仍是沒完全適應,以至於每次睡醒都不知具體時辰。
他回道"估計還有半個時辰臨近落暮。"
楚嫆詫然,"睡了這麼久?"
尉遲晏站起身,"天有凝雲,落霞霓漫,金秋之色最為多彩。"
"牧場的西邊,有棵順坡而生的古樹,最佳觀賞位置。"
說至此將酒壇塞好,抱起,"去不去?"
對於美景她沒有過多思考,帶上幾包糕點與果脯,出門想招呼其他幾人一起,誰知他拉住自己就大步走。
"唉,至少喊上青黛他們啊。"
尉遲晏單手抱酒壇,一手緊緊牽著她,"我同你說的都是些重大事,他們瞎摻合什麼?"
楚嫆半信半疑,沒再多說。
兩人走得不遠,一小段坡路過後就瞧見了那棵凋零大半的樹,站在坡上算是登高遠眺,河流、平地,丘山林木都能看見,這時的天邊雲層隱約染上了紅霞。
尉遲晏拉著她坐在一塊木墩,繼續滿上酒水,楚嫆把吃的一一攤開。
吹著秋風觀景,兩人邊喝邊吃。
"你說的沒錯,離間計失敗,可汗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他輕歎息,繼續說正事"就算呼爾穆提議立刻進攻漠南,甚至是中原,都會不假思索地點頭。"
楚嫆反倒不屑地冷嗤一聲,語含譏誚"自古忠言逆耳,聽信讒言悔之晚矣。"
"這樣的君主,毫無辨彆之能,江山與民心遲早會亂。"
尉遲晏隻聽出一個意思,嘴角不由得揚笑,"看來我在殿下心中,算是忠臣。"
她又喝兩口,直言問道"那你就真打算袖手旁觀?"看他一眼,自問自答"依你的性子,絕不可能。"
尉遲晏笑而不語,楚嫆轉念想到一事,"莫非你真有預料事情發展,早早便做了準備?"
他依舊喝酒不答,這反倒證實了她問的話。
楚嫆望向遠方,"你不說本宮也知道。"
"之前收擄了一萬多的烏尤人,地牢容不下,你不在的那幾日,本宮讓青黛觀察過,那些人壓根就不在狼師。"
"起初有過懷疑是轉移了,但細想又不對,這麼多人太過惹眼。"
"故而唯有一個答案,那就是你當初根本沒打算將他們抓為俘虜。"
尉遲晏稍偏過頭看她,恰好霞光刺破雲層,餘暉照耀天地,燦燦輝光煞是柔和,秋風颯颯,幾片枯葉紛然墜落,似蝶翩翩而舞。
楚嫆的視線由枯葉,緩緩地移至他的臉。
霞光稍刺眼,他微蹙著眉頭,眼裡卻是含笑,僅是一日不見,他的胡茬又冒出些許,平添一份野性的粗糙感,是隻在草原上才會有的肆意隨性。
看久了……莫名便覺著順眼。
"殿下,還記得當初你答應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