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期滿。
青覃縣縣衙收到了一堆登記材料,田縣令生怕華伯盛再牽扯什麼原委,特地請了賀遐到場,一同討論這些真假難辨的材料。
“這個說是俞老太爺的表妹的兒子的內侄兒?這也能攀上關係?”
“這個是俞家門房的遺孀。這的確是與俞家有關係,牽扯進俞家案件的賠償也在此次處置之列。”
三人分看著相關人物清單,分門彆類。有關的留下,無關的當即就扔一旁,一會找夥夫來統統扔進灶膛裡!那些有的沒有三千裡以外的關係也好意思攀扯!
突然,田縣令驚呼一聲“俞招財?!”
田縣令從椅子上驚起,差點沒把案台掀翻。
“俞招財竟然沒死?!”田縣令不可置信地看著手裡的登記單,“怎麼可能?!”
俞家被滅門之事,因牽扯到華貞昱,取證定案都是大理寺的人來做的,田縣令並未參與過多。一來田縣令曾經與俞豐年關係不錯,俞家都那樣了,他很是不忍;二來田縣令知曉此事乾係重大,他一個小小縣令,摸不清上麵的水有多深,自然不願給自己添麻煩。
即使這樣,田縣令也是看過死者名單的。
俞家都死完了。
“俞家被一把火燒完了,屍首麵目全非,倒也不是不可能弄錯。”華伯盛說起他曾經經手過的一樁焦屍案,他們一開始就因為弄錯了死者的身份導致案件遲遲不能推進。
“這——”田縣令語塞。
他還當真不能確定!事發當時的現場太過混亂,屍體經過灼傷麵容難辨,隻能從仵作的驗屍、衣物的殘留確定死者身份。俞招財被定性為死亡,有理有據,卻並非板上釘釘。
倘若這人真的是俞招財,那對俞家產業的處置可就完全不是現在這麼回事了!
原本俞家是以被滅門蓋棺定論的,俞家沒有後人,家業的處置之權就落到了公家頭上。俞家家財豐厚,此間三人才有了商議之處。
賀遐代表朝廷,俞家家財無人繼承自然是要收歸朝廷的,朝廷當然不能派人來管青覃縣的鋪子田產,必定是要處置了,以銀子入庫。
田縣令代表縣衙,朝廷要處置俞家資產,經手人必定是當地縣衙。這些鋪子田產落到誰的手裡關係著青覃商業的格局,田縣令當然是想讓靠譜的人接手。
華伯盛是俞家姻親,俞家當家夫人是他的親姑姑,就算這位姑姑早逝,名義上華家已經是俞家最親近的人了,當然要見證俞家家業的處置。
可俞招財還活著,那還需要這三方做什麼?
俞招財作為俞家唯一幸存的子嗣,名正言順地應該繼承俞家所有資產。
“這該如何是好?!”
田縣令連剩下的登記材料都不想看了,俞招財的存在,讓這些全都成為廢紙!
華伯盛拿起那張寫著俞招財名字的登記材料,上下掃過兩眼“這都一年了,俞招財突然出現了?這麼巧?”
田縣令也覺得巧合,隻是硬要說也不是沒可能。
“先前接連有凶手盤桓,後來大理寺接手查案,俞招財幸存下來,指不定不敢露麵,找個地方藏了起來。”
田縣令此時有些後悔,他怎麼就沒考慮過有幸存者的可能呢!若是能早些尋到俞招財,也不至於搞到如此烏龍。祺王殿下指不定是為了給朝廷交銀子來了,萬一這銀子飛了,祺王殿下不會遷怒俞招財吧!
田縣令悄悄往賀遐的方向瞟了一眼,隻見賀遐無所謂的樣子“把人叫來看看不就行了。”
“這——這,這!”田縣令指著十一說不出話來。“你說你是俞招財?!”
田縣令當然是認得俞招財的,可十一著一身黑衣,大半張臉藏在麵具之下,看不出一點夕日俞招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