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惋惜,有敬佩。
明徽一步步走向父母靈位前,耳邊傳來旁人的聲音。
“明家夫婦走了,霍家還願意遵守諾言娶了明徽,霍家仁義。”
仁義……
她偏頭,看霍硯深。
男人垂著頭,看不見表情,確實如同一個儘心竭力的女婿。
明徽眼中含淚,目光又落在兩張黑白照片上。
“爸,媽——”
這一喊,便再也止不住淚水,胸前的白花被淚水打濕。
眾人動容。
霍硯深前後照料著,攙扶著,安慰她,“阿徽,彆哭了,想想我們的孩子。”
提起孩子,她心中更痛,隻覺得天昏地暗,淚水似洶湧的泉眼,堵也堵不住。
恍惚朦朧間,一熟悉人影著黑衣黑褲,帶著白花進了門,又消失在人群中。
明徽哭得太慘,怕她撐不過接下來的流程,霍硯深扶她去房間休息。
剛一進門,男人便收斂了悲戚表情,甩開她,嫌惡地擦了擦手指。
他電話響起,踱步到窗邊,接電話。
女人呆呆坐在床上,任由淚水流下,她抬頭看他背影。
芳蘭竟體、清雋潤和,是她從小喜歡到大的男人。
明徽靜止一瞬,心頭情緒起伏跌宕,說不出的滋味。
“硯深。”
霍硯深卻語氣平平,拿起外套要走,“程玉發燒,我去照顧她,祭奠結束我來接你。”
霎時,那股喜悅幻滅。
明徽呆愣愣看他,“你說什麼?”
霍硯深不願再多說,腳步已邁出房門。
明徽追出去,抱著他胳膊,“硯深,我求你,你留下。”
她淚盈盈,一字一句哀求,“今天是我父母祭日,女婿不在不合禮數,我求你!你遲一點再去,至少祭拜完我父母——”
三九寒天,她的心卻比這冬日的溫度更冷。
霍硯深,彆讓我失望。
明徽看著他,想從他口中聽到“不去了”三個字,可男人腳步並沒有停,甚至沒有回答,沒有解釋,隻有一雙眼眸,如猛虎看獵物,輕蔑無比。
明徽急追兩步,身形不穩,踉蹌幾步要摔倒。
朦朧中,她瞥見男人決絕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
霍硯深,你沒有機會了……
明徽眼角有淚,閉上眼睛迎接突來的疼痛。
可沒有想象中的疼,反而跌入了一團溫熱薄荷草中。
女人睜眼,隻見一雙明亮熠熠的黑眸。
眸子裡是她看不清明的意味,暗潮洶湧,可隻澎湃了一瞬便猝然消失。
“明小姐。”
薛泯的聲音客氣而疏離,稍稍用力,扶她站起,指尖若即若離碰她胳膊,又戀戀不舍收回手。
明徽微微一愣,沒察覺他動作暗藏的熱切,“你好。”
薛泯點點頭,遞過來一張藍色格子方帕,“擦擦眼淚,待會兒師父師娘的祭禮還需要你撐住。”
明徽接過,這方帕上的氣息也是一團薄荷草味道。
她抬頭想道謝,卻已不見薛泯身影。
薛泯是明父的徒弟,剛參軍時在明父麾下做事。
明家父母知道他身份,可憐他,時常私下帶他回家吃飯。
從十四歲到十六歲,明徽總是在每周六下午的晚餐上見到他。
從一開始的青澀稚嫩到後來的沉默端肅。
她看著這個男人成長,卻不敢與他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