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以往熟悉的名字,神白須從回憶中走出。
他轉身麵向婕西菈婭,他先是一愣,眸子微微放大,轉而又歸為平靜,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婕西菈婭看到神白須的表情之後,她就明白,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赫爾菲斯了。
“不,應該是,神白須先生,很高興認識您。”
婕西菈婭伸出手,而神白須隻是看著,根本沒有想握手的意思。
婕西菈婭很不意外的收回手,兩個人就那樣對視,誰也沒說先坐下。
一旁的賽娜有些疑惑,她大概能猜到這兩人曾經應該相識,至於因為什麼而背道而馳,她不得而知。
“我們就這樣讓時間流逝嗎,神白須先生?”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是有求於世界蛇,我接待了您,可您…很不禮貌,對於您的行為,我很生氣,我希望您能向我道歉。”
神白須隻是嘴角勾了勾。
眼前這個女孩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會看著他一一描繪白色藍圖的那個小女孩兒,而是一個能夠開辟一脈流派的殿堂級學者。
神白須向婕西菈婭微微鞠躬,婕西菈婭抬眉一驚,想側身躲開卻已經來不及。
神白須鞠躬起身極快,根本沒給婕西菈婭反應的機會。
“確實是我有求於貴公司,冒冒失失的來了,冒冒失失的行為,我向您道歉。”
婕西菈婭下意識的一隻手在背後攥著衣角,神白須注意到了,他暗自笑了笑。
或許…她仍舊沒變?
“我想現在我們可以談正事了。”
神白須沒等婕西菈婭說話,率先直奔主題,婕西菈婭深呼一口氣,靜待下文。
“事情我已經在請求書上說過了,想必您也能明白這件事的利與弊,我沒有其他的要求,我隻希望世界蛇可以接納賽娜。”
婕西菈婭一時間有些恍惚,隻是她很快反應過來。
“客套話就免了吧神白須先生,我調查過這位小姐的身份,她來自於神驍半寶川反麵組織削山侯,在半寶川凶名赫赫,且毒殺過無數半寶川神驍公民。”
“世人皆知世界蛇是知名製藥公司,並且同紅十字協和會同為慈善機構,您要我們接納一個和您相差無幾的窮凶極惡的罪犯?是否未免有些癡人說夢了?”
婕西菈婭這才真正露出本相,一個真正在職場久經沙場的老狐狸。
神白須雙手插兜,在兜裡的手下意識的捏了一下,他伸出一隻手摁了一下,意視一旁的賽娜不必在意,賽娜隻是點點頭。
觀察到神白須剛剛那個動作的婕西菈婭嘴角勾了勾,昂起頭顱居高臨下。
神白須也有些納悶兒,如果世界蛇一開始就覺得賽娜是一個罪犯不能接納為什麼不直接在聯係的時候挑明?
很明顯,這都是眼前這個狐媚眼女人故意刁難。
“賽娜惡名昭彰這的確無可狡辯,但您需要知道,這是一個從記事起就生存在泥沼中的提線傀儡,真正致使她為惡的另有其人。”
“她也不過是一個連自我都不能了解隻能被迫盲目服從命令的無辜者。”
“試問這樣一個人您要她如何辨彆善惡?況且,她是可以被糾正的,而且她的能力能夠幫助更多人,這個社會,這個世界。”
“她可以贖罪,可以救更多人。”
這最後一句話說完,婕西菈婭眼神閃過一陣陰翳。
神白須無法洗脫賽娜的罪。
但是如果說要讓賽娜接受製裁,那麼他一定會站在賽娜的立場。
他隻認為賽娜是一個無辜之人,但他無法為她曾經犯下的錯而狡辯。
“那您的意思就是,要我們世界蛇同罪犯同流合汙了?”
“先是作為世界頭號罪犯的您向世界蛇交易,後又是帶著一個來自異國的反動組織罪犯,口口聲聲的說要我們接納她,接納一個罪犯?”
“我很好奇您究竟聯係了誰才能讓您如此天真的站在這裡和我說這些。”
婕西菈婭一口否決並且咄咄逼人,無論是在氣勢上還是在說辭上都相當有攻擊性。
最要命的是,她的這些話似乎影響了賽娜,一旁的賽娜眼神有些空洞,肩膀微微顫抖,她低頭凝視著地板。
神白須眼睛眯了眯,這代表他的耐心正在耗儘。
很明顯同意這場交易的另有其人,而這場舌辯的安排肯定亦是如此。
而那個還未出場的人,一定遠遠要比神白須想象的位置更高,更深,或許他已經知道了也說不定。
“我是一個罪犯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我承認…”
關於這件事,他躲不掉。
寄人籬下,有求於人,便不得不低人三分,儘管不是為了他自己,他也願意把自己的身份端下去,這畢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
而賽娜,她是無辜的,所以神白須願意極力爭取。
“…但是我希望你能尊重賽娜的身份,她隻是一個被脅迫的無辜者,她有理由得到尊……”
“現在在我麵前的僅僅隻是兩個罪惡程度大小不同的罪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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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什麼無辜,對我說是不是有些可笑了?您為什麼不去代替那些死於她手中的人去申冤?去說他們也是無辜者。”
砰——!
一聲轟鳴直接把相隔兩人的那條長桌炸成了碎沫,寂滅雷的瞬間綻放把婕西菈婭嚇了一跳。
她汗毛倒豎,隻是表情仍舊沒變,氣勢也沒有絲毫減弱。
反觀神白須,他微眯著眼,一身銳利的殺意直接鎖定了婕西菈婭。
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威壓已經形成一股白色的煙霧圍繞著他,這股凝成實質的魔力的磅礴之勢直接灌滿了整個房間。
神白須沒有耐心再浪費自己接下來的時間,他本可以妥協,奈何對方咄咄逼人。
更何況這還會影響到賽娜,與其求人,倒不如求己。
他可以現在就帶著賽娜離開,今後的一切由自己親手規劃。
而他之所以沒有行動的原因是因為沒有比讓賽娜加入世界蛇更好的選擇了。
婕西菈婭所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神白須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婕西菈婭可以尊重賽娜無辜者的身份,她有贖罪的機會。
而且她的能力的的確確可以救贖更多人,至於他自己,他無所謂。
氣氛一時間陷入冰點,一旁的賽娜雖然因為神白須的出麵而情緒有所好轉,卻也對眼前的這位天啟符文學說的開創者的印象蒙了一層紗。
最令神白須惱怒的還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刁蠻無理。
他再三退步,對方卻次次得寸進尺,放在以往,他神白須根本不會求助任何機構和組織。
隻要他想,他可以違背自我原則而去顛覆任何一個人或機構,乃至這個世界。
可他也不希望賽娜的命運就此埋沒,如果不是真的看重這件事,他不會如此忍讓。
“你好歹也是一個曾經為人類挑大梁的革命家,雖然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是連這點兒養氣功夫都沒有嗎?”
一個飽含雄渾有力的聲音莫名在兩人中間響起,一位中年男人緩緩現身。
他仰躺在兩人右側的沙發上,兩隻手搭在沙發上。
看似有些歲月的臉龐,行為卻要多年輕有多年輕。
中年男人兩鬢都有一道銀發,麵如刀削,孔武有力,綠色的瞳孔,僅僅隻是坐在那裡,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和威勢。
此人,正是世界蛇總執行阿爾維斯·克羅狄亞。
六十年前唯一一位能夠匹敵甚至勝於霍利卡登的存在。
同樣,也是憑借一己之力清掃八方勢的至強者,雖然經過了四十年的歲月衝刷,可他依舊是曾經那個時代所有反動勢力的噩夢與陰影,他的強大令整一個時代顫抖。
婕西菈婭一驚,先是想要向著阿爾維斯鞠躬,隻是還沒動就被阿爾維斯擺擺手拒絕了。
她沒想到總執行竟然會親自來,並且也覺得自己似乎玩脫了。
但是她對於眼前的這個人,對於他的選擇和他的所作所為,真的感到無比的憤恨和怨恨。
至少和曾經的他對比,簡直判若兩人,至少在曾經那個時代,他的可能性近乎無限。
“我代替婕西菈婭向你道歉賽娜小姐,她今天…狀態不太對,也是我老頭子有錯在先。”
“是我聯係的神白須,本來是借著這次機會,和他談談有關我繼承人的問題,老頭子我不行啦,也得後繼有人才行,世界蛇家大業大,一個人拾掇不過來的。”
“行了神白須,人家姑娘家家一個,真要說回來,還是你事先有愧於人,把你那一身要命的氣勢收起來。”
神白須很快就收起了一身磅礴的氣勢。
並非神白須是一個較真的人,這世上能讓眼前這位老先生給麵子的人可不多,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
需知在曾經那個時代,這位,人家背地裡都稱呼其為老祖宗。
僅僅隻是因為此人是正之一道的開創人,其對器靈師,魔導術的了解以及鑽研,深不可測,哪怕是赫爾菈這種離譜的存在,也得點點頭。
而神白須作為一個小輩,雖然名頭極盛,但也對這位老前輩打心底裡尊敬。
一旁的婕西菈婭微微皺眉。
尋找繼承人這件事她並非不知道,隻是沒想到阿爾維斯竟然會聯係神白須,兩人似乎早就暗地裡相識,並且有不淺的關係。
“兩位有什麼事不能坐下談嗎?老頭子我身子骨不太好,老是仰著個頭看對頸椎不好。”
此話一說,神白須同婕西菈婭很快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阿爾維斯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看向賽娜,賽娜同樣注視著阿爾維斯,阿爾維斯心有靈犀的笑了笑。
賽娜隻是眨眨眼,對於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她有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隻覺得他整個人,透徹。
“我就直奔主題了。征禦,你有求於世界蛇,世界蛇同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協助,當然,都是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兒,也甭說善惡對錯,我也不在乎你神白須是什麼頂世罪犯,我隻看中人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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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將賽娜托付於世界蛇,世界蛇榮幸之至,同樣,你也必須信守承諾,同世界蛇交好,雙贏的結果,我想沒有人不樂見其成對吧?”
爽快,非常爽快,幾乎是一錘子買賣。
神白須看了一眼賽娜,她沒有太大的情感觸動,同樣也在看神白須的態度。
似乎,她對於阿爾維斯並沒有太大排斥。
“征禦,有什麼需要贅述的嗎?”
阿爾維斯見一旁的神白須沒有反應,隻是手肘抵在膝蓋上沉思著,問了一句。
“我可以承諾世界蛇開出的任何條件,任何要求,在所不惜,但是我怎麼相信世界蛇能安置好賽娜?”
換句話說,就是神白須需要一個擔保,這個擔保,必須是零風險。
他神白須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究竟有多麼窮凶極惡,而對於之後的戰鬥能不能活下來他自己都不肯定。
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自己的心願,然後心無旁騖的去實行自己的計劃。
“老頭子我給你做擔保你看怎麼樣?”
阿爾維斯換了一個姿勢,和神白須一樣的姿勢,看向他說道。
一旁的婕西菈婭抬眉,對於阿爾維斯的決策略顯驚訝。
很明顯,這個賽娜的價值超乎她的想象,而接下來大概就沒有婕西菈婭需要參與的話題了。
神白須看向阿爾維斯,眼神的透徹直直盯著。
“我知道你的經曆要你很難相信我們這些名聲在外,實則敗絮其中的知名正麵組織,打著正義的名頭背地裡卻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但是老頭子我你都信不過嗎?如果你仍舊存有懷疑,我願用阿爾維斯克羅狄亞一生鏖戰的名譽同你起誓,就當是我們兩個人定下的承諾。”
阿爾維斯的表態,非常嚴肅,即使是神白須也沒想到阿爾維斯會如此重視。
“我當然信得過老先生,隻是還有一些顧慮…”
“不,現在沒有了,但我要您承諾,一定能讓賽娜的能力物儘其用。”
聽到這裡,阿爾維斯仰身大笑,指了指神白須,看向一旁的婕西菈婭。
“若要說起曾經,你從來不會對我們這些個從死人堆裡頭爬出來的人嘴裡的一字一句有懷疑,而現在,就算是老頭子我也不能讓你完全信任。”
“神白須,這幾年到底是什麼把你變成這樣?”
阿爾維斯湊近問道。
神白須沒有回答,一旁的婕西菈婭同樣也存有疑慮。
比起阿爾維斯所問的,她有更多問題,隻是現在,不同的陣營不同的信念導致他與所有人背道而馳,這其中的艱難,難以言喻。
“婕西菈婭,帶她去測驗吧,你不也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