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艾普什爾城區,6:00。
神白須老早就已經起床,昨晚兩人折騰的很久。
神白須睡意很淺,他的睡眠質量自阿爾忒彌斯事件之後,就越來越短了。
神白須的公寓在十三樓,現如今整個艾普什爾城區大麵積斷電,任何通訊科技都已經失效,整座城區的市民已經全部撤出。
除了不斷駐守進艾普什爾城區的終焉執行人員之外,估計不會再有其他市民。
早晨的風微涼,太陽也隻是剛剛冒頭,神白須泡了兩杯熱白茶,推開窗戶走出陽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著城市全貌。
咚咚——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日出蹣跚至神白須的臉頰。
有人用手敲了敲玻璃門,神白須扭頭看去,隻見春光滿麵。
婕西菈婭一絲不掛居高臨下雙手抱胸的盯著神白須。
神白須隻是眯著眼,伸出一隻手指了指婕西菈婭,後者撇撇嘴的拉上窗簾。
嘩啦——
過了一會兒陽台窗門就再次被拉開,雖說是梳理好了,卻也隻是穿了件昨天神白須穿的那件沾滿鮮血和黑色血汙的白襯衣。
黑色蕾絲的內衣隻要稍有大幅度的動作就能一覽無餘,神白須沒來得及處理這件衣服,主要是這種衣服也就穿一次而已。
“你是在生我氣嗎?昨晚的事?”
婕西菈婭事事反常,完全不像那個在國際上開創了天啟符文學的大學者。
婕西菈婭壓根沒搭理神白須,直接把他那杯沒喝完的熱白茶一飲而儘,自己那杯亦是如此。
她同樣拉了一把椅子,仰躺在椅子上,麵朝日出。
神白須隻是眯眯眼,看著遠處空曠的城市。
突然,他伸手敲了一下婕西菈婭的腳背,意思是讓她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下去,這妮子一直用腳夾他的腳。
婕西菈婭疼的倒吸冷氣,撲上去張嘴就要咬神白須,隻是被他摁住動彈不得。
僵持一會婕西菈婭服軟,兩人再次恢複平靜的氛圍。
“能不能把那件衣服脫了換件新的,味道刺鼻。”
神白須終於憋不住的伸手指了指婕西菈婭穿著的自己的衣服。
“不能。”
婕西菈婭坐姿老實,吃了神白須一記爆栗之後她不敢再違逆神白須,卻也仍舊“桀驁不馴”。
“而且今後這件衣服就是我的了,怎麼?你想要?你求求我,說不定我一大發慈悲就轉賣給你。”
婕西菈婭用手甩了甩衣領,戲謔道。
“求你?還轉賣給我?作為南方符文之地創造天啟符文學說的大學者和十八柱的唯一歸屬者,賣一件破襯衫給我?窮瘋了吧你。”
“看樣子符文協會的工薪待遇不太好啊,怨不得你跟卡捷琳娜都不願意回去,是因為這個啊?”
神白須咧嘴笑道。
砰——
婕西菈婭光著腳踩了神白須一下,但也不是很疼,轉而她把雙腳搭在神白須大腿上。
後者先是瞥了一眼,婕西菈婭有些心虛,但在準備收回雙腳的時候被神白須摁住,他輕輕按摩著。
“自你和卡捷琳娜理論相悖分道揚鑣之後已經有六年了吧,怎麼,還怨她當年乾的事?”
婕西菈婭似乎很享受神白須的侍奉,乾脆仰躺在椅子上。
隻是當神白須提起卡捷琳娜,她的心情就蒙上一層陰翳。
“這話不應該是我問嗎,再說了,當年被一致排外的人不是你嗎,她?她隻不過是一個盜取他人努力的果實的騙子罷了,僅僅就隻是因為過了六年你就原諒她了?”
神白須並沒有回答婕西菈婭的這句話,他隻是幫她摁著腳掌。
一時間婕西菈婭竟然有些恍惚,她仔細看著神白須那雙陰沉的眸子,看著那張比回憶裡更消瘦更棱角分明的臉,竟莫名的鼻頭一酸,她彆過頭去抹掉淚水,很生氣的把腳抽了回來。
神白須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竟有些笨拙的想去抓婕西菈婭的腳,隻是她都刻意回避,神白須隻得作罷。
“我並非是勸你大度安娜,我隻是站在一個原諒者的角度訴說她的苦衷而已。”
“…關於認知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麼先後之說,卡捷琳娜也隻是做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
“而且,她是一個…被智慧詛咒的人,擁有她那樣的學識,人性會變得冷漠或許也理所當然。”
神白須看著遠處空曠的城市,還有更遠處被破壞了且遲遲沒有維修的終焉柱。
“天底下做迫不得已的事的人哪個沒有苦衷?”
“憑借著這苦衷就可以奪去他人擁有的重要之物?在我看來她不是一個真正擁有智慧的人,而是狡詐,是卑劣的手段。”
“早在庫倫貝爾學院那時我就和你說過,你不應該試圖相信她幫助她,如今她在你曾經的幫助下鑄就一切,而你卻被眾人遺忘,以至於赫爾菲斯一名已經成為欺世盜名的罪犯。”
“……抱歉。”
婕西菈婭突然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貌似也正是神白須所做的。
這並非是雙重標準,每個人的理念都不會相同,婕西菈婭是一個同神白須一樣嫉惡如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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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後者所做的一切並非是那種光明正大的而已。
婕西菈婭非常護短,而且偏執,她對於神白須的崇愛屬於一種病態的極端。
在任何,哪怕有證據證明的情況下她都會毅然決然的選擇站在神白須的角度,這也是她這麼強勢的一個人會道歉的原因。
“不必道歉,安娜。你隻是講述了最真實的事實而已。”
“我神白須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可你不同。”
“私底下,你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所謂,但是在明麵上,你必須理智,且明智,至少在這個世界上,絕不會允許出現支持罪惡的言論。”
“而縱容他人行惡,是比罪犯更惡劣的惡徒。”
神白須這次再試著去抓婕西菈婭的腳,這次對方沒有閃躲,兩人的氛圍恢複如初。
婕西菈婭雖然仍有意見,可神白須話已至此,她也沒有追究的必要。
既然受害者都選擇了原諒,她再死咬不放,就有些小家子氣了。
“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她?又為什麼原諒她的所作所為?”
婕西菈婭看著神白須,疑惑的問道。
“你可以試著站在當時的我的那個角度思考一下。”
“庫倫貝爾注重於培養實乾型人才,而卡捷琳娜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實踐家,她的理論沒有一個是紙上談兵的。”
“而我…曾經的赫爾菲斯,並不屑於追求那些所謂的…名利,我隻想持有自己有限的資源繼續維持自己的生活而已,我並不是一個追求真理的學者。”
“卡捷琳娜是,而且在當時她的思維就已經極為超前,站在人類的角度想想吧安娜,她是對的,而我之所以幫助她,也是因為我相信人類的可能性。”
神白須曾經作為一個擁有極高天賦的天才,對他這種人而言,世俗的利益熏心是愚蠢且可笑的,那麼當時的他究竟有多清高?
他否定了最名譽盛極的《法典》。
這一書,是西方法律製度的基石也是根本,被當時的神白須貶為是一本隻知道以資本誘惑人性並腐化道德的破書。
他僅憑一張嘴和一場演講,就挑起了基層對當前西方國度法律製度的質疑與挑戰,就像掀起一場革命一樣。
儘管《法典》之中的內容可圈可點,也並非都是迂腐之見,但秉持著授人以漁的理念,當時的赫爾菲斯,用三項製度駁回了《法典》的近四百條律法製度。
一時間赫爾菲斯連同整個庫倫貝爾學院都被卷進這場法製變革的“血雨腥風”。
可赫爾菲斯所說的的確確正中靶心,當時的西方國度法律製度的確並不完善,律法控度更是迂腐。
律法的不完整和剝削性喚醒了當時備受忽視的民眾,以對律法和政權的考究而形成了兩個新生派。
一方是墨守成規的以權為本,一方是秉持著求同存異以共同為根本的以法為本。
這兩方分彆代表了當時的兩股事態和勢力,一方是強橫且貪婪的資本方,一方是遵守政律但渴望上層人士扶持且兼愛平生的公民階級,他們爭取公正與平等,公權與公利。
兩者之間因為律法利益問題而產生的巨大的政治導致整個西方國度一度陷入倒退中。
最後由當時終焉的十人眾同世界政府共同商榷而平息。
西方國度律法正式迎來大變革。
律政不再以權為本,而是追究法的用意與普遍性。
普法隻是其一,其二是要執政方同受控方共同協商,民政合一,不能獨成一派,更不能以權壓法,不得以特殊對待,行政方必須受到監督和多方管控。
至此,赫爾菲斯一名深深的刻在了當時西方國度的《民政公典》中。
這位青年人所提出的觀點讓整個西方世界為之思考。
而在這之後,學生這一製度和體係也被賦予擁有參與政治的能力,他們同樣擁有權力發表意見並且參與對政權的管控。
時代是屬於年輕人的,同樣,青年人的視角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他們的言論同樣令人重視且令人思考。
一個無法尊重學生的國家,必定是落後的,悲哀的,且愚昧的。
而一個年輕人無法去熱愛的國家,更是迂腐且無可救藥的,赫爾菲斯的所作所為就是極好的例子。
因此,西方世界的學界多是以政為中心做思考,也就是為國家未來做思考。
當代傑出的年輕人不在少數,阿爾忒彌斯城區禾格利特分部終焉現執行長愛德拉就是當前的傑出青年之一。
他所做出的表現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禾格利特分部終焉的管理。
“一個是前庫倫貝爾的絕世天才,被譽為當世宏偉之才的維序者。”
“她所有的偉大也隻不過是彆人的嘔心瀝血,不過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風景罷了。”
“而另一個,是顛覆了西方政治曆史的執劍人,卻偏偏隱匿起來銷聲匿跡的毀滅了自己的身份,然後搖身一變的成為了一個頂世罪犯。”
“神白須,你們是不是都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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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西菈婭用腳跟輕輕砸了一下神白須的大腿,後者不以為然,仍舊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
“你之所以不承認卡捷琳娜,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無異於背信棄義,可我還是那句話,站在我的角度思考。”
“安娜,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與善惡,而時間也證明了卡捷琳娜的所作所為。”
“我並不勸你體諒她,也不奢望你能理解她,作為一個被智慧詛咒的人,卡捷琳娜本身就處於一種身不由己的狀態,試問又有哪個人願意違背自己的意誌與意願?”
“卡捷琳娜做出了重大的取舍,甚至是放棄改變人類命運的智慧,雖說如今也是畫地為牢,被維序者這一身份束縛,但她的所作所為依舊偉大不是嗎。”
婕西菈婭知道自己說不過神白須,乾脆直接放棄。
她雙手抱胸,而神白須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可婕西菈婭並沒有把腳放下去的意思。
神白須也不在乎,看著遠處的空曠城市,兩人就這麼僵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