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阿塔斯的幫助下,他激發了這片空間存在的本質,從而從詛咒的根本提取出屬於自我負麵情緒的暗影。
仇恨,憤怒,貪婪,死亡,毀滅。
由這世間一切負麵存在的根本而化成的噩夢與暗影,神白須與它們殊死相搏,每一次的戰鬥幾乎都是一場生與死的絕對較量。
它們沒有人性隻有破壞欲望,是隻會殺戮的惡靈,而神白須,腹背受敵,舉目皆敵,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
他一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持續這種戰鬥,說他是一個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也不例外,因為那些更可怕的惡鬼,都成為了他的刀下亡魂。
“…你真的一無所有嗎?”
奧坦蘿絲將手伸過去,可哪怕一直伸到無法延伸也觸碰不到神白須的手。
後者識趣的伸出手握住奧坦蘿絲的手並推了過去,不至於讓奧坦蘿絲整個胸都貼在桌麵上。
“所以我才說…至少看起來是,相反,我有太多太多的珍貴之物,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奧坦蘿絲笑了,這個不斷增加,會不會也加上了她?
她伸手撫摸著神白須的手掌,竟是冰涼,而且布滿瘡疤與老繭,感覺整個手掌都是角質化的,他的手背也很粗糙。
奧坦蘿絲比神白須強出多少?如果奧坦蘿絲是十分的話,神白須隻有八分,兩分之差,天壤之彆。
奧坦蘿絲之所以輸,是因為她對神白須沒有殺意。
可神白須這樣一個強大,專注,注重承諾,且將自我意誌貫徹到底的人,為什麼手掌還會布滿瘡痍?
他不注重保養?
是因為棄世之名的詛咒。
任何傷疤在神白須的身上都會被放大,以至於無法愈合,他身上的疤痕可謂千瘡百孔。
在這個世界,魔力強大的人可以任意改變自己的發色,與血肉,像疤痕這種東西,想要祛除更是輕而易舉。
可神白須不同,因為詛咒他被元素力排斥,血肉之力根本無法呼吸這世界的元素力,因此,就像身處沙漠一樣,一直保持著脫水的狀態。
奧坦蘿絲一直用手指摩挲著神白須手上的老繭,後者一臉無奈。
隻是他突然挑眉。
相比前兩天和更早之前,第一次在地下軌入口所見到的奧坦蘿絲,她的頭發,貌似長了很多。
從一開始的隻是剛好到肩膀,變成了已經快到鎖骨處更往下,且神白須感覺這是這兩天才發生的事情。
“你的頭發成長的速度…是不是…”
神白須如此問道。
“啊…你問這個嗎?因為魔力龐大的原因,我的頭發生長速度快過一般人數倍,隻要一天不用魔力刻意壓製它就會一直生長。”
“因為前幾天我一直被束魔咒影響,你撤去束魔咒之後,我…光顧著和你相處,忘了這茬了。”
奧坦蘿絲臉上泛起紅潮,笑了笑。
神白須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特殊體質的人。
奧坦蘿絲的魔力有多龐大?據說在主序虛空降臨之前,她曾被宙斯城區終焉總部的“黑日計劃”科研長邀請去做魔力測試。
在奧坦蘿絲灌入魔力進入模擬黑洞之後,支持整個儀器運轉的儲存罐居然炸了。
需知那個階彆的儲存罐,幾乎是屬於特殊空間的造物,其內部儲存的占據空間大約一千萬平方公裡占地。
而奧坦蘿絲隻是輸入了自身的十分之六。
黑日計劃首次借助人類魔力啟動的計劃失敗了,但也讓終焉以及世界見識了這位維序首席的實力。
目前哪怕是霍利卡登這一級彆的存在也無法比肩奧坦蘿絲的魔力強度。
“…啊…我對元素力的事情不是很了解,雖然我確實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奇聞?不過確實很奇特…”
神白須勉強笑了笑,這次,翻到輪到奧坦蘿絲皺眉了。
“你這麼強…魔力波動應該也不會弱,可很奇怪,無論是之前的戰鬥還是現在,我都感覺不到你身上有任何魔力流動,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你展現力量之後的氣場。”
她皺著眉頭看著神白須,終於問出了這個一直困惑她的問題。
她之前在戰鬥中一直以為,神白須之所以不催動魔力,是留著什麼非常極端需要魔力的殺手鐧,可是到最後她戰敗,都沒能看到他使用。
“因為我被元素力排斥,而且無法產生內在魔力。”
“嗯…打個比方,終焉的弩級統禦者戰機需要16的燃動力,而超過這個數字,戰機的動力爐就會損毀,平常人是16,我呢,是18,也就是負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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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坦蘿絲瞳孔放大,有些震驚神白須所說的被元素力排斥這一事。
“那…”
“對,不能接受元素力就代表我無法具象化器靈,而且肉體非常脆弱,無法通過自然中存在的元素力進行修複。”
神白須苦笑道,他的反應,似乎早已認為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需知,無法產生內外元素力意味著,他的體質將會弱於尋常人,甚至壽命也會極大的縮短。
例如普通人一般平均壽命能達到1101novel.com歲,神白須隻有一半,甚至更少。
而如今,神白須已經是28歲了,可以確切的說,他已經走過了人生的三分之一,可這連普通人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奧坦蘿絲握緊神白須的手,緊皺著眉頭,之前的壓抑如釋重負,可現在,她又感覺那種壓抑湧上心頭。
“可…在你和我戰鬥的過程中,你明明可以恢複受損的肉體,甚至…變成那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狀態…你所激發出的力量,完全不弱於當今任何一位維序者。”
她或許覺得神白須還有其他的保命手段。
“你是指那個星空色白發的狀態?”
奧坦蘿絲點了點頭。
呼————
隨著神白須深深吐出一口氣,他的頭發肉眼可見的呈現銀色。
本以為這個狀態轉換後,奧坦蘿絲可以憑借自己的感知力瞧見些許端倪,隻是她感知探知之後,眉頭皺的更緊。
雖然神白須的氣勢一直在攀升,包括肉身的堅韌狀態,可…他的生命力正在急驟下降,那種下降的速度,令人咋舌。
“…夠了!”
這讓奧坦蘿絲大驚失色,即刻喊到,神白須眉頭一挑,撤去了須彌態。
“這個狀態下你的生命力流逝的非常快,簡直就是燃命之技…怎麼會這樣…”
看著奧坦蘿絲皺著眉頭,神白須突然想到曾經那個哪怕隻是他發呆都擔憂的女孩兒。
他起身,坐到了奧坦蘿絲旁邊的座位,伸手撫平她的眉心,後者有些驚訝,她沒想到神白須會做這種事。
“一百年對我這種人來說太長了,蘿絲。原諒我隻會自私的想著自己,我不想把太多壓力分給身邊的人,也不希望我身邊的人為我煩惱。”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們看到我狼狽的模樣,然後孤獨的完成自己的使命,最後,在一個黑暗的角…”
神白須話沒說完,奧坦蘿絲的手指就摁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好不容易在崩潰之後重拾初心,希冀著可以在你為我描繪的未來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愛,而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可他卻說。”
“他說他命已將儘。那你又為何要救贖我?又為何讓我愛上你?僅僅隻是愛上一個曇花一現的生命?”
他總說,人生有更遙遠的旅途。
可他卻將自己的命運置於筆下,一言不提。
就好像他活著就隻是為了那一場夢,而夢醒之後,他將不複存在,僅僅隻是走上舞台,為他人演奏。
而落幕之後,他一個人消失於黃昏之下。
“…有一種傷感文學的感覺啊?”
神白須笑著拿下奧坦蘿絲的手,好像滿不在乎地說道。
所以他才說,不要試圖去改變他。
而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之所以非常固執,又何嘗不是受到了他的影響?
或許怎麼活在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隻渴望著終點,渴望著他的一切終結。
神白須征禦,到底所求為何?
一死而已。
隻是他背負太多,就像曾經的那個奧坦蘿絲,被正義挾持的奧坦蘿絲。
“人生就是場買賣,蘿絲,一場收獲與付出都由自己決定的買賣。”
神白須起身,扭了扭頭意視奧坦蘿絲跟他走,後者雖然一臉疑惑但還是跟了上去。
“你選擇付出,就會交換等同的代價,你選擇收獲,就要付出相應的需求。我是後者。”
神白須走到客廳側屋的梳妝室的梳妝鏡麵前,意視奧坦蘿絲入座,後者一臉問號的入座。
“在世人看來神白須征禦不過是一個窮凶極惡的罪犯,這是大眾再熟悉不過的了。
“這是宏觀效應下的,而你們,看到的是微觀的我。”
“從我的一言一行中,你們得知我有著怎樣的誌向,理想,更了解了我的曾經。”
“可這並不代表你們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員,因為你們不是我想要的收獲,而是就像附贈的。”
神白須邊說邊做,椅子被神白須放了下來,突然傾倒下來的奧坦蘿絲嚇了一跳。
神白須大概是要幫奧坦蘿絲清理頭發,可是,普通的工序,能有效嗎?
“你…你這麼說是不是有點…不負責任?”
剛適應下來的奧坦蘿絲鬱悶道。
“啊…我還沒說完。”
神白須將躺椅推到了一個水槽旁,順應向下,剛好就成了一個清洗台。
“這裡的附贈品,說的是意外收獲。”
“喜歡清香還是喜歡柔發的?”
神白須問道,奧坦蘿絲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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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洗發水。”
奧坦蘿絲還是皺眉。
“我…沒用過這些…”
神白須挑眉,也是了,純天然的需要什麼人工保養,倒是自己草率了。
“試過用生命符文滋潤頭發嗎?”
“我對符文一無所知…”
奧坦蘿絲本身的強大似乎也有屬於自己的短板。
“總之一切你安排就好。”
奧坦蘿絲抬著眼睛看著神白須說道。
神白須點了點頭。
“…我還是感覺你說的有些自相矛盾。既然生命中有收獲,為什麼不能繼續下去呢?”
過程中,奧坦蘿絲享受著神白須撫順她頭發的貼切感,閉著眼睛,微微道。
“這世上的苦難皆在向我彙聚,我已經厭倦了選擇,有些時候,選擇太多,也是一種折磨。”
“蘿絲,凡事並非像每個人所想象的那樣簡單,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運,也有不同的向往。”
奧坦蘿絲聽著流水潺潺的回想,感受著神白須的手掌在頭頂拂過。
“…可你改變了我不是嗎?就像我曾經那個角色一樣,站在最高處就一定是自己希望的嗎?哪怕看的再遠,內心中的空隙,不一樣無法填滿?”
“人生中的無法企及都需要契機來改變,生命不是一成不變的蘿絲。你如果渴望改變,那就必須要奉行,隻是你本身看不到希望,被蒙蔽在霧中。當局者迷,我隻是作為旁觀者才能看清。”
奧坦蘿絲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總感覺胸口囤積著什麼。
神白須的話,很沉重,而她又不是一個語言能力強的人,儘管她想表達希望神白須振作的想法,可,總是欲說又止。
好像這世間的一切美好都在刻意逃避他,可他也同樣一路走到了今天不是嗎?
背後有了那麼多願意為他奉獻,且支持他的人。
奧坦蘿絲想知道他到底舍棄了多少東西,才致使如今的孑然一身。
想著想著,她竟在神白須的撫順下睡去。
哢嚓——
神白須用手牽起一縷火焰,隨即下一刻摁動剪刀,火焰如同被播種一般飄落在地上,頃刻間就消失了。
有的更是在被剪下來之後就化作一縷縷紅色的火焰熄滅。
奧坦蘿絲微微睜眼,看著神白須神情認真的對照著鏡子一剪刀一剪刀的修剪,就像在對待一件自己極為欣賞的工藝品。
“我…睡了多久?”
“大概十幾分鐘吧,打理你的頭發我花了點兒時間。”
神白須放下拿著剪刀的手,伸手牽起一縷紅炎。
“就算你現在把它們剪的井然有序的,過不了多久還是會變回去的…”
奧坦蘿絲無奈道,覺得神白須這麼做有些浪費心意了。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這很好不是嗎?如果這世上的花朵能有你的頭發這樣的能力,怕不是恨不得長遍世界每一個角落。”
神白須重新修剪頭發,奧坦蘿絲注視著如此端正的神白須,有些入神。
如果,他不是神白須征禦這樣的一個罪犯,他會從事於什麼樣的職業?會過什麼樣的生活?
普通人?又或者一個花匠?又或者一位足跡遍布綠茵的護林員?他會去旅遊世界,還是偏居一隅做著自己忠愛的事?
他一定會是一個獨一的人,會是一個專注的,熱愛著理想的人,因為奧坦蘿絲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熾熱,對生活的熱崇。
可在他的心底,卻有著深沉的黑暗,令人望而生畏。
“…你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會背上那樣沉重的使命呢?如果一切都可以像你這樣輕輕摁動剪刀就一刀兩斷,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糾纏不清的命運呢?”
奧坦蘿絲的一番話後,神白須停了下來,他做著某種思考。
大概過了十幾秒,他又開始摁動剪刀,空氣中隻有哢嚓哢嚓的聲音。
“征禦,這棵向日葵已經枯萎了。”
“為什麼?”
“因為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儘頭,它該離開了。”
“難道就不能一直讓它活著嗎?”
“哈哈哈,你這個想法好啊。但是征禦啊,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會一直存在的,包括我也包括你。”
“總有一天,這些都會隨著時間的前進而慢慢衰老,最後凋零,在人們的一聲歎息之後結束自己的一生。”
“那人的存在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就是生命的可貴之處所在啊,你要珍惜,要懂得珍重,隻有這樣你才能明白為什麼人一生隻有一次。”
“一個人要想活下去,僅僅隻是有一個理想,有一個愛的人,是不夠的,向日葵和陽光,缺一不可。”
很快,神白須就已經打理好了奧坦蘿絲的頭發。
和初見時一模一樣,應該說神白須記性好嗎?連一直保持這個發型的奧坦蘿絲都覺得相差無幾。
神白須一隻手抵在奧坦蘿絲的額頭,一隻手拖住她的下巴,後者很快就臉紅了。
對著鏡子左右扭動了兩下後,神白須收起工具。
“蘿絲…你是對的。”
“人不能隻有一個夢想,更不能獨自一條路走到黑,時至今日我的命運已然發生轉變,我應該接受這種事實,心懷希望的活下去。”
神白須看著鏡子裡的奧坦蘿絲,笑了。
奧坦蘿絲隻覺得,心都醉了。
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僵硬,就感覺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般,沒有色彩,就連聲音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有著可以改變他人命運的能力。他牽引你,釋懷你,要你在那種黑暗中渴望光。
哪怕已經經曆了這麼多,他還是會成長,他很固執,卻又天性使然,像是一種直覺,又仿佛一種理智。
“我會是你今後道路上的其中一人嗎?”
奧坦蘿絲起身,鏡子映照著她的倩影。
“你會削鉛筆嗎?”
向日花開,思憶之海泛起波瀾,繽紛絢麗的湖麵撒下金色的輝煌夕陽。
人們重聚,而又悲歡離合,人們向往著愛的重逢,愛的有驚無險,這是人世間最美麗的願望。
此刻,曾經人生中有著慘重失去的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彼此心中失去的那一半,終於在擁吻後重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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