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之後,周登樓同神白須在上禦執的建議下仍舊選擇留在盤龍會,一是為探聽敵情,二是為了讓神白須了解出雲以及她身邊的心腹之眾。
盤龍會通往伏雲龍庭的廊道石橋上。
透過橋廊能看到遠處湖麵微風起伏,碧波蕩漾,時不時鴻雁蜻蜓點水,恍若仙境。
啪————
廊道上周登樓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揮手一巴掌拍在神白須後腦勺。
後者一個踉蹌,先是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再看向周登樓。
“這種人間仙境都還能有蒼蠅?”
周登樓直接白了神白須一眼,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在裝傻充愣。
“神白須,你是不是白癡啊?”
神白須大小眼不明所以,但周登樓知道他絕對在裝。
“你指什麼?”
“點朱砂給我倒的茶有毒?”
周登樓先是耐心的搖搖頭。
“上禦執誆我?”
周登樓還是搖頭。
“你有病?”
“去你大爺的。”
周登樓一腳踹在神白須腰上,後者直接飛出去兩三米。
“你就不應該主動提出自己願意站在驍衛的立場上對抗盤龍會,在這之前隻要你不開口他們就不會要求你怎麼樣。”
“而現在呢?你失去了存在於兩者之間的最好的那個位置。”
“一個是六位維序者級彆的強者組織驍衛,而另一個,你甚至連其中最基本的情報都沒有。”
“明明可以憑借中間人的身份同時進行並且獲取雙方情報,這麼好的一個身份,你一下就給摘了?”
“且不說出雲對你印象如何,看似表現得十分熱情,可謀政者必心懷叵測,她城府極深更是人儘皆知。”
“而你呢?愣頭青一個,上禦執一大堆漂亮話就把你說的暈頭轉向了?”
“你知不知道,就那場會議,在場六位驍衛對你都存有排斥,他們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做這場合作的接手人,你就是一個出來背鍋的蠢蛋。”
周登樓似乎氣瘋了,他不理解神白須如此果決的原因。
憑借他對神白須的理解,他不像是那種魯莽愚昧無知的人。
在繆斯城區的那場對抗,周登樓絕對肯定神白須是一個心思縝密邏輯嚴密的人。
他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不理智行為的人。
可結合他在驍衛會議上的發言與所作所為,他卻找不到任何必要的理由,所以才氣憤。
神白須隻是笑笑,這下周登樓就更不理解了。
“為求生存,以他人才智的短淺來襯托自己的智慧是愚者所為,這是你們神驍天協子所著《為道》一書中的至理名言。”
“上禦執作為一國代理人,其見解與視野直追西方終焉最高行政管理庫玫菈,而你們神驍曆經九千年,上下傳承,皆為共同。”
“他上禦執豈敢口說無憑?”
天協子,源靈派修道道祖之一,所著《為道》也稱之為《為心之道》,書中著曰
“為道者不可以心欺人,縱世萬法達通而不變。”
什麼意思呢?就是作為知道的人,不可以以明了之心欺負或蒙騙不知道的人,他人向你求問,乃是虛心之求,而你向他人授予,是有心之授。
而之後的那句縱世萬法通達而不變,指的是人在適應了天地之間存在的大道之後,應以本心而對,故風雲變幻,我心不動搖。
天協子一生提倡“為道之人心為道”,這就是為什麼他是源靈派道祖,一生以心求道,不憑勢欺人,不仗群壓孤,所作所為憑心而論。
而周登樓同樣是作為源靈派修道者,所行大道,由心爾,他豈會不知道神白須話裡話外的意思?
神白須將上禦執比作有心之授者,將自己看做虛心之求者,問道問道,不就在這兩人一問一答之間?
人尚有自知之明才能知己知彼,豈不聞自欺者無可為?此乃源靈派修道者修心之論大忌也。
“可你知道這句話的下一句嗎?”
“違心之舉可因心而拒,然人而非,終會有錯。”
“天協子之所以說求心之道乃為心,就是因為他唯心而論,所以行而不惑,可你不是,你是神白須,不是他天協子。”
“你能看懂神驍史記上始祖源遠流長的文人哲學,可你知否,這些大道理是何種殘酷殘忍可悲可歎的悲劇釀就的,前人不惜以身試險也要後人明白的,不是道理,而是這之中的為事之道。”
“天協子窮儘一生以求證道,無愧問心,可無愧就能大釋於天下嗎?他求的道,隻有對沒有錯,何其絕對?”
周登樓是又急又氣,伸手指著神白須,甚至氣的左右徘徊,來回之間不停的指著神白須大論而道。
神白須則相對平靜,在他看來周登樓之所以反複無常,就是因為事情的進展超乎他的預料。
而他不能平複,可能是因為其後果神白須難以承擔,又或者他根本無法承擔。
“其實我挺好奇一點的,周登樓,你到底站在誰的立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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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前顧後,一路上你這個向導做的不前不後,不二不一,說你是驍衛通謀盤龍的臥底,可你對盤龍方的表現好像完全不像那麼回事,相反,你在驍衛會議上反而一反平常。”
“他們都好像見了鬼一樣,覺得我像是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才能讓你周登樓如此卑躬屈膝,一而再再而三。”
一路上並非是周登樓循規蹈矩,同樣,神白須也在句句斟酌,關於這一問,他或許打了不少次腹稿。
神白須靠在橋廊上,雙手抵在圍欄上,看向遠處碧湖微漾。
或許他已經知道周登樓如此作為的原因。
“如果我說,我站在伊芙琳的立場上呢。”
周登樓語出驚人,可神白須卻神色如常,甚至太過平靜,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透過遠處湖麵,微風徐來,迎風拂麵,神白須眉頭微皺,棱角分明。
“伊芙琳已經死了,狄耿。而死人,是無法牽掛活人的。”
神白須同樣語出驚人,麵對伊芙琳的死,他好似已經無動於衷。
“我知道你因為伊芙琳的死而有愧於我,作為委托人,你對我的信任不亞於禦神策,可你們兩個都做錯了,可錯的,不是你們相信我,而是你們相信神白須。”
“因為伊芙琳,你們把未來幻想的太美好,甚至忘了我作為當時西方最窮凶極惡的通緝犯這層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