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神白須眉頭一高一低,對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
“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理當…理當以死效之。”
她很明顯不是想說這句。
“這話說的…言重了。既你我共為同盟,不過舉手之勞,不必如此。”
神白須起身,把椅子推到堂內,兩人簷下並肩而立。
“恩公可是在想之後削山會如何布局?恩公如今身重劇毒,無藥可解,理當以本為重,切不可操之過急。”
李心素看向神白須,麵色憂慮,卻又好似心疼一般。
至於神白須的表現,好像並沒有什麼,他滿不在乎。
眼看神白須沒了下文,李心素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神白須如此胸有成竹,但也不會天真的真的以為神白須毫無準備。
“削山與走蚣,哪個最令人頭疼?八位上宗中,誰的威脅最大,又是誰能力最強?”
所謂臨陣磨刀不快也光,神白須是個半吊子,神驍本地半吊子,但有一點他很擅長而且做得很好,那就是洞察。
諸如盤龍會,諸如神驍史記名篇,神白須是一個成長性的,他會用很多手段來延伸自己的短處。
“恩公是想比擬利害來推斷下一步的走勢?如果這些人要一一列出,恐怕就有些長篇大論了,恩公願意聽嗎?”
“但說無妨。”
削山,也稱之為南民,是半寶川邊境之外的蠻荒之地,所謂蠻荒之地,就是不經王道與律法的無法之地。
儘管隨著時代遷延,南地如今也是一座興登之城,可這不代表他的文明就一定光茂。
南民也野蠻的,且粗鄙的,粗獷的荒蠻之地讓他們形成了爭強好勝且弱肉殘食的原生法則,也因此他們一直以強者為尊,遵循動物世界一般的生存法則。
而走蚣作為九千年前誇氏後裔,說是後裔,也不過隻是些遺民。
上禦一族開疆拓土以後,所剩高齊,乾華兩國哪怕聯合塞外也仍舊是被全青複殺的丟盔卸甲,也因此,走蚣同削山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覬覦神驍久矣。
削山八宗分為,歸,中,檀,尚,鎮,鬥,堰,禦,分彆對應,上官語蟄,劉振奇,高沅方,檀上箴,拓元,青愈方,眾萬離,白下霽。
在南地,他們屬於一個民間組織,隨著加入者而不斷壯大,他們的發展偏向於軍工業與重工業,是南地的工業企業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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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走蚣,則有著八昊之稱,展豪,正風,巴子戚,鬥平,餘佘,顧聽,方裴,盧乾。
他們是政治組織,假設在削山之上,但其組織權力是削山的實權賦予的權力,作為基層的削山撐起了走蚣。
而走蚣有一部分也滲透在神驍之內,甚至有各地城區的執行長,儘管他們來自走蚣,可功績卻是板上釘釘,但究竟是其心可誅,還是肱骨凶臣,真假難辨。
兩個組織擁有分位者皆是能夠匹敵維序者的強者,而兩個組織也都各有特點。
論削山,若要說起哪位最強,那就不得不提一下眾萬離手中“泰鬥”長劍的威名了。
作為由武轉劍的眾萬離所修之道是坎坷的,這人天賦平庸,資質平平,僅僅憑著勤能補拙,百年才堪堪入門,憑這一點就可以知道他有多麼平庸。
可也恰恰如此,百年積勢,得一朝而發,一念入道,白日上青天,手中泰鬥乃是一柄木劍,卻折斷了曾經被譽為劍鬼的“關肇”手中的“不動然”。
削山八宗皆主殺勢,善於臨陣對敵,破陣開陣,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力能開山。
且隻要陣中有白下霽這一毒女,這世上能跟這八宗圍殺叫板者屈指可數。
而另外一方的走蚣呢?
走蚣這個名字的由來並非是他們自己取的,而是李布施李大將軍“賜”的。
李布施姓李名布施字尚德,五百年前的開國大將之一,在當時那個朝代,同樣作為驍勇善戰的將軍的他,還擔任帝師,常年征戰在外。
而走蚣的前身是誇氏後裔,就是被李布施打的丟盔卸甲,跑遍了整個聚龍川,一路從東晉平原至芳台,七十萬裡路。
儘管事情做到這個地步,李布施也沒能徹底剿滅誇氏後裔,反倒還因為把他們驅逐至南地而有了卷土重來的機會,也因此,走蚣由此得名。
“千足之蟲,死而不僵,是為毒蚣,可這蜈蚣為了跑的更快長了腿,卻又拔掉了上千條腿,還割掉了自己的觸須,成了一條蟲不蟲怪不怪的長蟲,還自詡為龍。”
這是李布施李大將軍的原話,也因為這個,誇氏遺民憤死要殺李布施,隻可惜從來沒成功過。
走蚣八昊多為靈師,他們擅長搶天時占地利亂人和,堪輿風水,地勢地脈,多為禍國之術歹毒之術,且從政者不計其數,其心詭譎而狡詐,其性歹毒而奸險。
神驍唾棄走蚣勝於削山,對待這隻肮臟的蟲子,隻恨不得以烈火燒作灰燼都不罷休。
“劍若懸河之所以會死,說是托大,非也,實乃身至荒蕪之地而不得發,好比龍困淺灘,虎落平陽。”
李心素這裡所說的荒涼之地,指的是一個沒有任何天時地利人和的禁錮之地。
而哪怕到了這種地步,劍若懸河仍是一劍劈開了東南兩地交界,一條數十萬丈的萬丈深淵直接阻隔了南民入境,甚至還斬殺兩位上宗。
哪怕身死,卻也令走蚣削山元氣大傷,這便足以證明在他手中閻羅劍的重量,一人即千軍萬馬。
“所以梁先生對於恩公的舉動才會如此憤怒,即便您在西方有單人對峙當今世界最強執政組織的先例,可現在,您代表神驍,更代表驍衛,所以恩公必須要以大局為重。”
神白須自虛空中探出長劍閻羅,雙手端平。
那黑色的劍鞘據說是由一棵千年不死桃木的主乾雕琢而成。
在神驍,桃木有著鎮邪辟邪之說,能夠天生壓製邪祟之氣,而在伏羲城太嶽山諧靈峰長有一棵存活千年而不死的桃樹,他有一個名字,“扶眾”。
而這顆千年桃樹的由來,是一位當時太嶽山下一個小縣官上山祈福種下的,桃種入土之後,僅僅一年便茁壯枝丫,青蔥而精壯,短短兩年,諧靈峰就有了一座千米桃林。
每逢春季,灼灼其華,桃瓣近乎鋪滿了整個山道,雨打枝頭,桃香紛飛,令人魂牽夢繞,流連忘返者多矣。
山上每逢道者入世曆練,都會折下一根粗壯桃木以做傍身,入世開道,成竹在胸。
直至這片桃林的第四個冬天,它們好似得了什麼絕症般,開始大麵積的凋敝,枯零,甚至是腐敗,糜爛的桃瓣落在泥土中發出一種腥臭,使得途經山道的來客紛紛避之。
而唯獨其中那棵最初成長的扶眾獨活,它越來越枝繁葉茂,且根莖粗壯,逐漸長成一棵堪比樹木的參天大樹。
在那些攀附它的桃樹皆枯死之後,它反而愈加盛開,每年碩果累累,結出的果子又大又圓,是每年太嶽山的貢桃。
扶眾這顆桃樹,在這太嶽山上一紮根竟活了兩百年,它遮天蔽日的難以讓人想象它竟然是一顆桃樹。
當時太嶽山的老掌門曾在桃樹下念叨。
“其葉如灼,其心赤赤,灼華不負,熾願難平。”
其意早已不為人知。
神白須抽出閻羅長劍,霎時間白光淩厲,劍氣縱橫如汪洋傾瀉,哪怕是一旁有著女子劍仙之稱的李心素都暗自咋舌。
在神白須手中的閻羅劍,會主動彌散劍氣,這是護主的表現,同時也是一種認可。
需知劍若懸河在獲得此劍時,是以劍意之道掙得的許可,他僅僅隻是作為持劍人這一身份,卻不是劍主。
而神白須,卻是真真正正的劍主,是長劍閻羅心悅誠服的持劍者。
“於我而言,削山走蚣彆無二論,塚中枯骨爾。”
神白須將閻羅歸鞘,他看向李心素。
“在其位謀其政,上禦執或許是對的,至少對於驍衛而言他是對的。”
“可我不會認同音繞梁的說法,因為我就是那樣一路走過來的,諸如今天的莽撞,今後必定還會再有,當然我也不奢望各位會理解就是了。”
“就像我的身份和這把劍一樣,都是借來的。”
神白須抬手掂了掂閻羅劍,李心素也是無奈一笑。
該說神白須不懂還是裝不懂?音繞梁比任何人都器重且期待神白須,無論是身份上還是能力上。
對於他遠渡方海萬裡而來卻僅隻為一個承諾,為此肝腦塗地而儘忠儘死,在音繞梁看來,這是極為可貴的忠義,哪怕是諸如現代驍衛中那些高尚的執政者都做不到的。
儘管一意孤行,可神白須的確憑著一己之力將大局的逆境推了回去,斬龍人能活下來就是證明,而音繞梁也相信,神白須一定能夠解決白下霽的毒,或許就像他本人說的,隻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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