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饕餮城區,順天府內。
神白須暫留饕餮城區,一入門,李心素迎麵而來,她笑靨如花,芬芳招展。
周登樓前往檮杌城區接任張策言之職,而作為感染白下霽之毒最少的檮杌城區,實則政務最多。
這其中大大小小關乎檮杌城區與南地的地稅和民紛問題,畢竟兩川雖然隔山隔海,可曾經卻也是一脈相承。
檮杌城區在六百年前名為白澤,是南地因戰敗形勢所迫割地求和於神驍,因此才有了四洲之名。
作為物流流通渠道的檮杌城區因為兩川政勢關閉之後,有多數曾屬於神驍川地的民眾無法回歸,兩川遙望,觸不可及。
也因此,打通天橋也成了神驍一件心腹之患,兩川民心沸騰,渴望回歸之心日漸澎湃,沒有人能阻擋這渴望回歸祖國的赤魂。
“恩公的手臂?”
李心素拉著神白須一路走過廊道,看著他斷臂重生的手臂問道。
“見了那群了不起的神仙,見我殘缺,興許是天可憐見,就給我接回來了唄。”
神白須調笑道,對此不以為意,而那斷臂,隻要他想,長回來隻是時間問題。
“可恩公的毒並沒有解,都是神仙了,就不能送佛送到西?”
李心素手掐神白須手腕,眉頭一皺。
儘管神白須的狀態比起混沌城區時好了不知多少倍,可治標到底還是不治本,如此再遇到白下霽,就必定會陷入被動。
“你們神驍是所有有點靈力的人都懂醫術嗎?我這身子跟透明似的一模就知道。”
“恩公形單影隻,來去自如自然不懂,習武之人難免磕碰,誰知哪天沒準就殘了折了,多個技能多份保障不是?”
李心素屈指點了點神白須的眉心,笑道。
神白須隻是無奈的聳聳肩,在李心素的拉扯下找了個位子坐下,而李心素則是站在一旁,就好似伺候人的丫鬟一樣。
“我聽聞川內說,恩公同九龍做了場交易,也吵了一架,隻可惜恩公風采不得見,可說其中一二?”
李心素對於神白須歸驍遠赴九龍一趟有些好奇,問道。
也對,她這種人當然會好奇,作為斬龍人千年傳承,對於那遙不可及的不死不滅當然就多了份憧憬與好奇。
“算不上高高在上,雖說隻言片語之間有紙上談兵的嫌疑,但倒也不完全都是天馬行空,隻能說,他們並不期待神驍的表現。”
“神仙也不好做,還得聽咱們這些個凡人嘮叨,雖說神驍萬年來傳承如此,也沒求神拜佛什麼,不過是問個為什麼,討個憑什麼。”
“我把他們拖下水,他們允諾今後不會再插手神驍任何政治層麵上發生的事,也保證在我的行動期間絕對袖手旁觀。”
“但…我並不相信他們說的。”
李心素眉頭一皺,她纖手莫名搭在神白須肩膀上,這一個動作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為什麼這麼說?”
她問。
“他們是神仙啊,神仙說話不算話又能有什麼懲罰?”
“九龍固然做到了放權於民,可歸根結底這片大地存在的秩序終究是他們的,要他們與民更始有些太癡人說夢,更何況我一介外人。”
“我不求他們與我做什麼約法三章,也不渴望他們給予的豐厚條件,我隻是有什麼說什麼,不藏秘密。”
“至於他們會不會不在乎身份的去同一個凡人隱藏,誰知道呢。”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倘若真的天上掉餡餅,那也一定是陷阱。
而神白須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說歸說,他是不會信的。
可事實是,就是如此。
“恩公入川不足一月,當然會覺得神驍有些許神秘,初來乍到處處提防也情有可原,我以為,妥當。”
“而至於九龍真的能否遵守與恩公的約定,我以為,神驍民眾眾目睽睽,清者自清,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站在如何的層麵。”
“恩公大可不必糾結。”
“要是大多數神驍人能跟李姑娘一個性子,我或許可以少吃不少虧。”
神白須悶沉沉的調侃了一句,李心素則是莞爾一笑。
而神白須不知道的是,眼前這個被他稱作姑娘的女人,目睹神驍整整八百年的歲月,是同李世卿同世代的存在。
其真正的底蘊,作為斬龍人千年傳承中的中流砥柱,且作為唯二劍主撥箏的天道劍成劍者,更是深不可測。
而此次她之所以會在身為言律司司職的情況下參與兩川紛爭,一是為了調轉兩川之間天橋的天鴻劍氣,二是削弱削山國勢。
後者可能有些誇大其詞,可這對於李心素而言,遊刃有餘,隻不過這需要契機,而神白須就是那個契機。
而至於這事能不能成李心素大概並不在乎,倘若削山願意退去,這場鬥爭也不必發端。
可就目前的形勢來看,神白須鼓舞川內政勢加劇形成,而川外勢態更是如火如荼,如此情形,哪一方率先退步,必定要吃大虧。
“聽說鎮武張老哥已經過天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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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已至此,神白須也開門見山。
地煞五位已經有三位身在南地,神白須作為地煞掌司之首,也沒有留在川內的必要。
可情勢主導深入腹地,於情於理都不利於己方。
“恩公是想…”
李心素眉頭一皺。
“我知道恩公想進一步切身了解情況,但深入腹地對於我川現在的情勢來看,屬實有些無謀。”
聞言,神白須心生疑慮,他先是思考。
“為什麼?”
間隔大概十幾秒,神白須還是發問。
“過天橋入他人地,是舍本求末,開山行軍鎮武之所以入蠻,是為了後方天罡在政勢上緩得時機。”
“恩公作為籌謀者,身入南地豈不棄舍根本?”
“再者,走蚣多有堪輿之師,乾坤顛倒,扭轉風雲之術變幻無窮,恩公不懂這些,欲要了解必要付出些代價。”
“而眼下情勢緊張,恩公豈能以身犯險?”
神白須以為,真正的幕後布局者為天罡點朱砂音繞梁,兩者真正作為神驍雙壁。
至於他神白須,棋子罷了,雖然有自主權,但後果一概不負責,少條胳膊少條腿,似乎都不會影響大局的走向。
李心素的話,擔心的並非形勢,而是神白須這個人,這也是令神白須不解的地方,他不認為自己重要到那個程度。
“對了,幾日前走蚣削山聯袂叩關,幸有恩公遺留劍鞘,才堪堪撿回一條命,而如今正主已回,也當物歸原主。”
李心素拿出那劍鞘,鄭重的遞給神白須,後者則是伸手一推。
“多一個備選不也是一件好事?”
“我沒太多機會把這些都留在身邊,大多時候是一個人,李姑娘孤身守關,我以為,你需要這個。”
神白須沒有收下劍鞘,他希望在削山之亂沒有結束之前,這個物件李心素可以一直留著,多多少少有些幫助。
李心素隻得收回劍鞘,隻是她突然眉頭一挑。
“另外,恩公,朱先生托我給您帶句話,窮奇城區來了位外邦聯員,想見您一麵。”
神白須眉頭一皺,他聽說過這個窮奇城區新來的後援,對他的背景以及來處一概不知,隻知道有著不弱於驍衛的實力。
憑借一己之力,退去多次削山走蚣聯袂叩關,需知還是一人,且不論此人正麵實力如何,就單論謀劃與布局,絕不亞於音繞梁。
而且聽聞此人深諳符文之術,難道是一位來自於南方的符術師?
神白須可認為同樣內憂外患的南方符文協會會摻和神驍國政。
“一定要現在嗎?就目前的情勢而言?”
神白須以為,有些耽擱正事。
“對的,恩公可能不知道,朱先生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說動那位聯員,就連終焉外交部都是那位勸退的。”
“如今人家駐守窮奇城區,有恩不說,更是雪中送炭,不看僧麵看佛麵,恩公總得選一個吧。”
哪怕是李心素話裡話外都是非常的肯定那位外邦聯員,這不禁也勾起神白須的好奇。
他隻聽聞那人名號聽燕,手段玄乎其玄,至於真假,見了才知道不是?
很快,神白須辭彆李心素,借助大禹矩陣,很快前往窮奇城區。
而與此同時,神驍川內,盤龍會內部,伏雲龍庭後堂。
一位儒雅黑衣中年男人憑欄處負手而立,他身後的女子跪坐於庭內,望著一盤棋局,神態自若。
“先生要白先生救白下霽這一招,有些損了。”
那女子正是盤龍會長出雲,她疊手放置於大腿,亭亭玉立。
堂外的男人不以為意,隻是麵帶笑意,滿麵春風。
“要他做出選擇很簡單,可要他做出取舍卻很難,盤龍會敢賭,可驍衛不敢。”
“想要消除神驍人對於南地的成見之心根本不可能,神白須深知這件事絕不能在明麵上做,不會有人想看到諸如千年前世族之亂再重蹈覆轍。”
“神白須不可能完全信任你,上禦執以禮相待,敬若先師,作為執政者或許有些欠妥,可作為神驍民眾的未來保障人,他必當如此。”
李世卿以為,上禦執那一眾人,以及現今身在世界政府的李布施一眾,都太過理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