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新眼眶逐漸紅透,激動得渾身顫抖,默默的掐了自己數次好容易才忍住哭泣。
被疼痛刺激清醒的她忽然聞到撲鼻的肉香味,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林姨和三木哥都早已不在房中,八仙桌上擺著的是林姨給她買的豬胰子、皂角等。
林元新顧不得收拾這些,聽他們的聲音似乎是在廚房忙活,恍然大悟此刻自己是該去幫忙而不是在屋裡躲清閒。
快步走出房門後,隻覺肉味越發濃鬱,仿佛墜入夢中。
曾經她跟著娘去紅白喜事上幫忙時也曾嘗過肉腥味,那碗裡厚厚的一層肥油,浸了肉味的大白菜葉,吸滿湯汁的豆腐塊,不知多少次的在她夢中出現。
今天聞到林姨家的飯菜香,才知道自己真是見識淺薄。
不止是她,今天晚上鬆四村村民們也被狠狠鑽入鼻腔的肉味勾得翻來覆去睡不著。
要知道整個安平鎮饑荒已久,鬆四村作為比較偏僻的村落,大部分家庭隻有午飯略微豐盛些,晚飯都是稀飯或者白水,有條件的才能加幾個窩頭。
更貧苦些的,乾脆就早些上床睡覺,用睡眠來抵擋饑餓感。
可今天睡下之後,卻被仿佛帶著鉤子的香味饞得醒過來。
流著口水醒來後,五臟六腑仿佛都攪在一處,有好事者正想要起床看看,到底是誰家這麼缺德,這時候吃肉就算了,還做得這麼香。
可等真起來後,又頭暈眼花的實在走不動路,生怕還沒尋到人家就餓暈在半路,隻得作罷。
灶台旁,幾個孩子也被肉香味惹得口水直流。
隻見林傾把切成麻將塊大小的豬肉放在鍋內小火煸炸,肥瘦相間的肉塊被煎出豬油後,更襯得白似玉,紅似血。
鎮上馬不停蹄的逛了幾乎一天,再加上舟車勞頓,三個孩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聞到肉味後更是被激得肚子咕嚕嚕的直叫喚。
顧大毛還沒有從隔壁回來;
顧二苗到底年紀大,略微有些矜持;
林元新則是初來乍到不好意思催促問詢;
隻有顧四河湊到林傾身邊,笑得見牙不見眼。
“娘,您這是什麼做法,為什麼從沒見過?聞起來好香呀,我們什麼時候能吃飯啊?”
“您不是說要給我做什麼拔絲土豆嗎,還做不做?”
林傾並未回答顧四河一連串的疑問,笑容卻越發神秘。
“娘在做什麼等會兒你就知道!拔絲土豆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中午好不好?”
哄完顧四河,林傾轉頭看向一邊站著的林元新,道“元新,收拾完屋子,想好缺什麼了吧,告訴林姨!下次咱們去鎮上給你采買齊全!”
林元新正自觀察著該幫什麼忙,聽到林傾詢問急忙搖頭。
“姨,我能有間自己的屋子已經是老天開恩,上輩子修來的福,不敢再要求太多,更何況我真的什麼都不缺。”
林傾沒忍住在心底歎口氣,看向昏黃油燈下尷尬又有些膽怯的林元新。
她原來策劃活動時,也經常聯合慈善機構,見多了那些可憐又聰明的孤兒,所以很是理解林元新的想法。
老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從未見過光明的人,一燈如豆都能感恩戴德;
而見慣了光亮的人,隻是短暫的黑暗都有可能讓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