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冷笑著轉身拿了盞油燈過來,迎著他們進了屋。
她家院子並不大,但被堆滿各式各樣工具的兩輛板車擠得滿滿當當。
除此之外,車上還堆積著許多與破敗院落不甚相符的精致禮盒、食盒等。
眼看步就能走到正廳的距離,他們七拐八拐的竟然走了十幾米。
進屋後,吳氏把油燈啪的一聲摔在桌上,濺出的燈油把正在打瞌睡的鬆泥燙得一個激靈。
鬆泥抬眼看了眼黑臉的自家媳婦,不敢開口。
自家媳婦這兩天每每從顧家看熱鬨回來後,都不知中了什麼邪,話語間仿佛被點著的炮撚。
鬆泥生怕觸了黴頭,隻能縮著脖子裝透明,可嘴裡還是咕噥著說“吃又吃不飽,早點睡又不讓,這日子真沒辦法過了。”
林傾低頭看時,發現八仙桌上擺著個小碟子,碟子裡有幾塊鹹菜,兩個已經見底的空碗摞在一起,看來是剛用過晚飯還沒來得及收拾。
怪不得剛才叫門那麼久都不回應。
吳氏狠狠瞪了鬆泥一眼,讓著林傾坐下,自己則站到了自家丈夫身後,不知是否有意,她恰好擋住了林傾看向耳房的視線。
越是如此,越引起了林傾的注意。
雖隻是匆匆一瞥,可她就看到耳房床上躺著個大肚子的女人。
林傾心裡一驚。
那不會就是喜鳳吧?
她怎麼大著肚子?
難不成真的如那位錢掌櫃所說,她是被破了身子才會被退婚?
林傾壓下心底的震驚,努力扯出笑臉來拋出話題。
“喜鳳睡得倒是挺早。”
吳氏冷哼一聲沒有回答,隻是又挪了挪身子徹底擋住門口,冷著臉道“方才隔著門隻簡單說了兩句,沒來得及細問,不知道妹子你是想怎樣架高院牆呢?”
吳氏聽著林傾一五一十的說出自己的要求,心裡倒當真有些佩服這個個子小小,野心大大的小媳婦!
她不僅要把院牆壘得和隔壁顧大槐家一樣高,還要另加影壁牆,那不就是擺明了要跟顧大槐打擂台?
嘖,大鬆在時他們兩家可是全村人羨慕的兄弟;他一去,這家人倒像要鬨成世仇了!
吳氏忍住玩味眼神,道“林妹子,我難聽話可說在前頭,你家的活我們接了沒問題,可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是沒有工錢,我們也不好買原料是不是?”
林傾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吳嫂子您放心,我怎麼敢虧待了您和鬆泥哥?賈老爺那兒給了那麼多東西,我隨意典當幾樣,應當就能付得起工錢吧?”
吳氏被她的單純所震驚。
“啊?你退婚不得把聘禮還回去嗎?”
林傾裝作懵懂無知“還用退嗎?我看吳大嫂你家院子裡好像還有不少聘禮,怎麼喜鳳不用退,反倒我的得退了呢?”
吳氏聽她這麼說,瞬間仿佛被戳中逆鱗,麵沉如水扭臉就要送客,但還是忍著跟林傾談好了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