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泉仿佛沒察覺到白虹的不悅，也不怕他的威脅，依然低吼道:“所以你為什麼要殺他？！”
不隻是柳清泉在意，其實所有人都頗為在意這點。
林軒畢竟是宗主親傳，地位與尋常弟子稍有區彆，哪怕另外兩宗弟子，都未必會對他下死手。
再加上林軒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威脅到白虹，怎麼看將其直接殺掉都不是一個好選擇。
麻煩多，隱患大，最重要的是……沒有這個必要。
白虹微微蹙眉，仔細盯著歇斯底裡的柳清泉，淡淡道:“想殺就殺了，沒有為什麼。”
他的語氣之輕描淡寫，仿佛不是在談論一條人命，而是在閒聊一般。
哪怕玄火壇那群暴脾氣不愛動腦子的，都能聽出白虹的不以為意。
“想殺……就殺？”
柳清泉雙眼瞪大，死死望著白虹那足以凍徹靈魂的冰冷目光。
她似乎對這個答案極不滿意，仿佛受到無形的衝擊，向後踉蹌倒退，嘴裡不斷重複著:“想殺就殺……想殺就殺了？”
這麼一個算不上答案的答案，讓她根本無法接受。
她一直認為同門弟子就該相互扶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算之間互有摩擦也不該突破底線。
所以在發問前，她心中其實隱隱有些許期盼的。
她知道是林軒偷襲在先，不守規矩，罪行嚴重，所以隻要白虹給出一個過得去的理由，
像是“欲殺我者死！“、“誰知道他這般脆弱，連我一招都接不下“、“把他當成黑影偷襲我，不小心弄死的……”這些理由她都能接受。
但唯獨接受不了這句。
“你真真是魔怔了，我認識的那個白虹，就算遇到再壞的人，也願意給他們多一次機會。”
柳清泉的眸子漸漸冷了下來，說道:“現在的你，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我在你的眼中看不見愛，更看不見善良。”
“或許……錯的是我們。”
柳清泉搖搖頭，隻覺得自己想把白虹帶回第三峰的想法實在可笑，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我和師尊從一開始就錯了，不該對你抱有期待，你根本就是個蔑視生命，殺戮成性的天生壞種！”
“我是天生壞種？”
白虹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一般，忽然將矛頭指向蕭仁，道“那你整座第三峰都在寵的蕭仁師弟，豈不是天底下最肮臟、卑劣、不堪的類人生物？”
“不許你侮辱蕭仁！”
“我哪裡侮辱他了？難道毀我聲譽，構陷我罪行，現在拚了命一樣想殺我的不是他蕭仁？”
白虹反問一句，道“蕭仁能殺我絕不會留手的，他如果真殺了我，你會像是對殺父仇人一樣質問他，去罵他天生壞種嗎？”
柳清泉頓時一怔，剛要出口反駁，說蕭仁才不是那樣的人，就見蕭仁再度從天魔黑影的包圍中衝了出來。
“白虹——給我死！！”
再度衝出的蕭仁身形竟然暴漲幾圈，晨曦劍宗的寬鬆道袍都變得緊繃，氣血激蕩之間，蕭仁招招都直奔要害。
柳清泉卻是連半個字都吐不出了。
如果……如果蕭仁殺掉了白虹，她真的會特彆憤怒，甚至為此與蕭仁反目成仇嗎？
答案是否定的。
蕭仁殺掉白虹，她一定是會生氣的，但至多就是狠狠懲罰其一頓，卻不會有更過分的行為。
兩人在她心中的份量確實不同，甚至於她為人處世的標準也在上下波動……
柳清泉騙不了自己，所以才無言以對。頗為罕見的，柳清泉開始思考起自己是否真的那般正義與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