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遠山休息了三日,第四日準時去了大朝會。
這幾日雖說是休息,但時不時也會被皇帝召進宮,商議裁軍和屯田事宜。
自從他跟皇帝說了秦州的做法,皇帝似乎就下定了決心,這事不能再拖。
所以內侍“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聲音剛落下,關遠山便出列
“陛下,臣有事啟奏。”
皇帝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看了下麵人一眼,狀似無意地說了句“卿有何事?”
“陛下,臣奏請立即裁軍,為保裁軍順利進行,還要一同施行屯田之策,安頓被裁將士。”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殿內頓時嘈雜一片。
在皇帝的眼神示意下,內侍高喝一聲“肅靜”,殿內才恢複安靜。
等了半晌不見有人接話,皇帝隨意點了個名兒,“嚴卿,你覺得呢?”
他點的正是尚書右仆射嚴愈知。
嚴愈知立即躬身出列,“回陛下,臣想先問一問,關將軍為何忽然提及此事?”
其實並不忽然,幾個月前就有裁軍的風聲,這一點嚴愈知當然知道,隻是他知道,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
裁軍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皇帝把這任務交給他,他自然要出點力。
問的是關遠山,回答的卻不是。
兵部尚書陳兵回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些年軍隊開支太過龐大,戶部錢大人多次與下官談及此事,隻是外敵環伺,貿然削減開支於局勢不利,如今戰事已平,下官就與關將軍商議此事,最好的辦法就是裁軍,但軍隊人數太多,裁掉的士兵若無去處,也有大患,所以下官和關將軍才提出讓被裁的士兵們去屯田,一來可削減軍費開支,二來屯田所得也能為軍隊開源。”
提到戶部,尚書錢紹也就出來補充“的確如此,這一仗打得太久了,國庫錢糧皆告急,臣也是實在沒了辦法,才與兵部提起,如今既有良策,臣認為此舉可行。”
“錢大人未免太過杞人憂天,國庫錢糧雖緊缺,但如今春耕已過,隻要等到今秋,糧食入倉,危機便可解,又何必大動乾戈,推行新製!”
說話的是一個著紅袍的文官。
他一說完立刻有人附和“沒錯,而且戰事初定,軍心正是需要安撫之時,這時裁軍,就不怕傷將士們的心嗎?”
這次是一個武將。
難得的,向來不和的文武官員竟也有同仇敵愾的一天。
“張大人說的輕巧,你以為一年的稅收就抵得上三年的消耗?再者,我國南部夏季多暴雨,萬一再有洪災發生,要怎麼辦?”錢紹看著先前說話的紅袍文官,據理力爭。
張大人說不出話,卻有其他人提議,“或可縮減軍中糧餉,待充足時再補發。”
但馬上就有武將出來反對“將士們本就窮得隻剩一條底褲了,你這是想把他們底褲都扒了?”
言語粗俗,聽得不少文臣都罵有辱斯文。
朝堂一時又變成一鍋煮沸的水。
皇帝在上聽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一旁內侍便尖聲唱道“肅靜。”
底下就暫時恢複了安靜。
皇帝覷了一眼下首的的百官,然後將視線停留在武將一列的第二排。
“靖安侯,你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