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月初二帝親臨大相國寺焚香拜佛祈求福祉後,景都城內的大街小巷也開始熱鬨起來。
人們紛紛湧向寺廟,虔誠地許下自己的心願與期望。
新的一年,又是新的開始,他們麵帶笑容而來,滿心歡喜而歸。
街道上彌漫著濃厚的喜慶氛圍,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將整座城市裝點得五彩斑斕、絢麗奪目。
而,路邊的茶館也成為了人們休息閒聊的好去處。
在這裡,客人們可以品嘗到香醇可口的茶水,緩解旅途的疲勞。
同時,還能邂逅久彆的親戚朋友,大家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噓寒問暖,其樂融融。
幾杯美酒下肚,三三兩兩的好友們便有些微醺,此時,他們不再拘泥於那些繁瑣的禮節和規矩,而是手挽著手,跳起舞來。
儘管步伐踉蹌,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滿足的笑容。
就這樣,他們在這歡樂祥和的氣氛中儘情釋放自我,享受著這份難得的輕鬆愉悅。
說書先生自然也不願錯過這份熱鬨。
隻見,他們將肩上斜挎著的包袱輕輕放下,停歇在茶館或者茶舍之中。
稍作休整後,便緩緩打開包袱,裡麵是他們最為熟悉的驚堂木和白折扇,除此之外,還有一塊兒一塵不染的長布。
長布整體色調以灰白為主,顯得素雅而莊重。
說書先生會將長布鋪展在桌麵上,再把驚堂木和白折扇依次擺放整齊。
一切就緒後,隻聽得驚堂木“啪”的一聲脆響,如同一道驚雷劃破天際;白折扇也應聲展開,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就此,說書先生們那滔滔不絕的故事便如決堤之水般源源不斷地從他們口中流淌而出…
在這群說書先生當中,"榆"先生備受老百姓們的喜愛與追捧。
然,今日就在他還沒來得及鋪開長布準備開講之前,卻做出了一個令人費解的怪異行為。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裡取出一畫卷,然後將其高高懸掛在身後的木架子上。
接著,他用雙手托起畫卷底部,慢慢下滑,一幅栩栩如生的畫像便清晰地呈現在眾人麵前。
畫像中的主人公乃是一位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的女將軍。
她身著一襲銀灰色的鎧甲,閃耀著冷冽的光芒;身旁斜靠著一柄漆黑如墨的長槍,仿佛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她身旁還依偎著一匹通體烏黑、雄健威武的戰馬。
百姓睹物思人,皆以為畫像上的人正是大襄一等女侯顧英鳶,隻在瞬間便掌聲如潮,歡呼雀躍。
顯然,百姓們對顧英鳶的故事充滿了期待,尤其是那些女子和婦人們,更是顯得格外興奮。
正當大家都翹首以盼,渴望聽到一段精彩絕倫的"顧侯掃賊"時,"榆"先生卻出乎意料地揮動著寬大的衣袖,輕輕擦拭起了那幅畫像,良久無聲。
他的動作看起來並不像是要清除灰塵,畢竟畫像嶄新如初,墨跡鮮豔奪目。
他似乎對這幅畫像極其珍視,那種愛惜之情溢於言表,同時又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敬畏之意。
在他這般舉動下,原本喧鬨的百姓們也遲疑下了雙眸,漸漸安靜。
——顧侯的故事早已家喻戶曉,雖言說過多次,可每一次也沒見“榆”先生這般拖遝過。
——莫不是,“榆”先生也想如其他說書先生那般先賣賣關子?
——可,這種“賣關子”的行為,雖常見,但,“榆”先生卻從未有過。
隻因,他說的書足夠動聽,根本無需提前“渲染”。
他所在的是一間沒有名字的茶館,卻也處在景都城的繁華地段。
茶館內有茶桌十二,外有茶桌十一,夥計是忙得不亦樂乎,隻等“榆”先生拍響驚堂木。
“榆”先生的反常舉動,也引得百姓紛紛駐足,隻在片刻,茶館內外便已擁擠不動。
在這種情況下,先入座的客人定也不會再有什麼好的體驗感。
——被人擠扛著,且還被站立之人包圍著,先入座的客人不僅比他們矮上一節,更有些呼吸不暢。
“算了算了,今日人多,“榆”先生又遲遲不開始,我還是先走吧”
“王兄,王兄你不打算再等等嗎?你來都來了,現在就走豈不掃興?”
“這都快被擠成肉泥了,早就沒什麼興致了”
“唰”的一聲,“榆”先生竟在這時,展開了白折扇。
眾人驚目,“榆”先生卻低垂眉眼,將手中的白折扇緩緩上抬,頓停在了他的臉前。
又是長久的無言,隻是這次他正對著百姓,其氛圍似也有些沉重。
“難道,今日“榆”先生要講“顧侯戰死”的故事?”
“畫像上的人,也隻會是顧侯,看榆老如此神態,可能就是要講顧侯之死吧”
“唉~沒想到都過去那麼久了,榆老還能如此悲懷啊”
就在眾人頻頻低語,紛紛議論之刻,“榆”先生也緩落了手中折扇。
眾人各個瞠目驚容——“榆”先生居然在流淚,無聲地流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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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挽手上揚折扇,側身單手掐腰一震,雖仍紅眼含淚,卻有了十足的氣勢。
“老朽含淚,隻為顧侯老朽含淚,卻也不為顧侯”
未等眾人發問,他已放下折扇,猛地展開雙臂,仰呼道“天佑我大襄!天佑我大襄啊!我大襄竟有人繼承了顧侯爺的衣缽,且還有望續上齊家的香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