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步走向秋娘,期間不忘捂著腰部的傷口,十一女將也逐漸握緊了手中兵刃,做好了隨時斬殺秋娘的準備。
沈安若沒有向秋娘發難,反倒緩坐一旁,關切道“你還好嗎?”
秋娘,淡淡回道“將死之人,好與不好又有什麼關係”
沈安若,微聲道“假如,你不用死呢?”
秋娘猛然側眸,難以置信地看向沈安若,“奴家激怒了鎮北王齊麟,且還險些謀害了他的王妃,還能不死嗎?”
沈安若淡淡一笑,“當然,因為來見你的並不是齊麟,而是本妃。”
“本妃既能來見你,你的生死就理當由本妃來決定。不過,你也要告訴本妃,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本妃並不覺得你是一個莽撞之人,同時,也好奇你的勇氣來自於何處”
——她與秋娘都是女人,同為女人的她連反製齊麟的勇氣都沒有,她又怎會相信秋娘就敢隻身犯險,前去刺殺自己呢?
——這其中定有一個爆發點,一個能使秋娘瘋狂,且能不管不顧的爆發點。
秋娘,慘白一笑,“我也不過是儘到了陶家兒媳的責任身為陶家兒媳,為自己的夫君報仇,豈不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可,你卻遲疑了,你能遲疑就說明你根本就不信凶手會是鎮北王。倘若,你真相信陶子謙是鎮北王殺的,那你也絕不會隻刺殺我了”沈安若,輕聲道“你之所以選擇刺殺我,也是想將你這條命全壓在我身上,不是嗎?”
秋娘一臉驚愕地看向沈安若,久久說不出話來。
沈安若,接著說“若,你真能視死如歸,一心想為自己的夫君報仇,那麼,不管鎮北王再難殺,你也會去殺的。你沒去刺殺鎮北王,就已說明你還想活著。”
“其實,你也很清楚,我雖是鎮北王妃,卻也是最不知內情的一人,你寧願刺殺我這個無辜之人,也不敢去動鎮北王,就足以證明你想賭一局,賭本妃在鎮北王心中的份量。”
“說真的,本妃也不知自己在王爺心中占有多少份量,但,不可否認的是,你賭贏了。行刺鎮北王也好,還是行刺本妃也罷,你的結局都是死,但,鎮北王不會給你訴說原由的機會,而,本妃卻有可能來向你要一個原由”
“你刺殺本妃,於陶傑來說,也算是完成了“差事”,你自己呢也能為自己留下一絲活命的機會,所以,即便當時本妃不躲,你也沒打算刺死本妃,對不對?”
秋娘聞言,驟然顫身跪姿,向沈安若連連叩拜,“還請王妃饒命,還請王妃饒命秋娘秋娘真的沒辦法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沈安若沒有去攙扶秋娘,反倒朝藍天白雲看去,“天上的雲,無法決定自己的去處,卻也沒責怪過風。因為,風使得白雲有了一份靈動,也使得白雲能夠望見更多美好的景色或許,是風該去羨慕雲,雲卻一點都不羨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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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看向秋娘,繼續說“因為,白雲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白雲,風卻高不成低不就,它可以在天上,也可以在地縫中”
“如今,你化作一縷風,將我帶到了此處,卻還想讓我這朵白雲來救贖你,你不覺得你有些太貪心了嗎?”
秋娘,顫聲道“奴家原本也不想行刺王妃,因為奴家知道王妃也是女人,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可,奴家也真心不敢去行刺鎮北王,鎮北王乃是老鎮北王齊烈與顧侯爺的兒子,就算他身旁無人護衛,奴家也是斷不能近得他身前半寸的”
“奴家隻想活命,奴家也深知不能對鎮北王造成任何威脅,但,奴家一旦將匕首刺向鎮北王,就唯有死路一條了”
“奴家這一生,本就可悲至極,不想在臨死前還無法為自己活一次。終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奴家一直藏身在鎮北王府前,沒等出鎮北王,反倒等出了王妃你,王妃雖蒙著一層薄紗,但,鎮北王府前的守衛對王妃的態度,也能使奴家確定下王妃的身份”
沈安若,道“所以,你就一路跟隨,隨本妃一同到了茶館中?”
秋娘點頭,“一路上我多次想攔下王妃,訴說我的悲怨。可,我又擔心會被家主發現,還沒等到王妃替我做主,我便已被家主活活打死了思來想去,奴家還是不敢直接攔下王妃”
“後來,奴家從"榆"先生口中得知王妃曾隻身一人便滅掉了十萬北戎先鋒軍;"榆"先生又將王妃你比作曾經的顧侯爺,奴家這才更加堅信王妃定能為奴家做主,王妃可能也是奴家唯一能活下來的機會當時,奴家就想,王妃乃是身經百戰的女將軍,就算被奴家刺傷身體,也定不會有什麼大礙,所以,奴家就就”
沈安若長“哦”道“這就是你行刺本妃的動機?隻是,本妃還有一點想不明白,你為何非要這般做?你說家主會將你給活活打死,你口中的家主也是陶傑吧?這陶傑又都對你做了什麼呢?”
秋娘突得泣聲道“王妃,奴家冤啊!奴家在陶府的生活不但苦不堪言,且還生不如死啊”
沈安若知曉世間女人皆難做,嫁為人婦後,更是苦上加苦,要被各種規矩束縛著。
然,當她真的聽到秋娘的泣語後,竟也再難想象出女人的苦楚畫麵了
——苦楚中到底還能有多苦恐怕,局中人才會知曉了
“你且坐直了,好好說彆再跪著了”
秋娘再次叩拜,緩整儀容,坐姿無力,“起初,奴家的夫君尚在時,奴家雖苦,但,任勞任怨些也便能度日。奴家與夫君陶子謙並無夫妻感情,陶子謙娶奴家也隻因奴家出自香料世家,能為陶家帶來豐厚的嫁妝。”
“這些年,陶子謙為了能結交權貴,幾乎將奴家帶來的嫁妝給敗個精光。在陶家布莊生意每況愈下,一年不如一年下,陶子謙就更想巴結上權貴之人,欲讓陶家生意死而複生了。曾經,奴家也責怪過他四處沾花惹草、敗光家業,可當奴家每每責怪都要迎來一場毒打後,奴家自也不敢再提了,索性,也過著橋歸橋、路歸路的生活”
“可,就在正月初三那晚,陶子謙卻一夜未歸,奴家自也沒當成一回事,他能一夜不歸,也證明他有了攀附之人,否則,他也不會去做毫無利益的事兒。轉眼間,來到了正月初五晚上,家主陶傑突得闖入奴家房中,二話不說便對奴家大打出手,還說什麼陶子謙已死在了鎮北王齊麟手中奴家詢問後,才知陶子謙告知過陶傑,鎮北王可能要和沈天挐大將軍密謀造反一事”
“奴家自是不信陶子謙死在了鎮北王手中,因為,隻要是景都城內土生土長的人都知道,鎮北王是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的。既然,鎮北王捉拿了陶子謙,又殺了陶子謙,那陶府又怎能相安無事,沒被滅門呢?”
“事出有因,必有妖。奴家就將這一切一點一點地分析給陶傑聽。不想,陶傑不但不聽,還對奴家鞭打更甚,說什麼奴家想推脫陶家兒媳的責任”
她慘淡一笑,接著說“陶家兒媳的責任如此可笑的說法,陶傑竟也能對奴家這個兒媳說的出口他陶傑作為父親,不想著為自己兒子伸冤,反倒要讓奴家為陶子謙報仇雪恨奴家隻是一個弱女子,手中既無錢財,也無人手,更不認識什麼權貴,又要如何為陶子謙報仇呢”
“何況,陶傑還一口咬定陶子謙之死,定和鎮北王齊麟脫離不了關係。假如,對方是尋常百姓,奴家還能去鬨、去其門前喊冤,可麵對鎮北王齊麟,奴家又該如何做呢奴家忍受著毒打,再次哀求陶傑要細查下整件事的原委,真不行就去報官,這等事除了報官,還能怎樣呢”
沈安若,道“陶傑並不敢去報官,對嗎?”
秋娘搖擺著身子,萬念俱灰地點了點頭,“他陶傑又怎會去報官呢鎮北王齊麟是何等的滔天權勢,就連當今聖上都要畏懼鎮北王三分。陶傑懼怕報官,更怕報官後,陶府會被連根拔起,就此覆滅。所以,奴家越是哀求,陶傑便毒打奴家越是狠厲,直到奴家隻剩下一口氣,不發出最後吼聲,就要沒命時,奴家才吼出願意去刺殺鎮北王齊麟的言語”
沈安若微微搖頭,怒聲道“陶傑這老賊,自己沒用,還要慫恿自家兒媳去殺人,果真是該死!”
秋娘,譏誚道“陶傑又怎會以身犯險呢即便,陶子謙死了,他也不過是沒了一個兒子。隻要他陶傑還活著,不僅能再生兒子,還能保下陶家的所有家業。他是個聰明人,也自當會做聰明事我呢,說白了,也隻是一個能緩解他心中不忿的工具萬一,我真的刺死了鎮北王,他豈不也賺到了”
沈安若突得緊眉,“陶傑又是如何確定下陶子謙已死的事實的?他是見到了陶子謙的屍身了,還是”
秋娘眸光渙散間搖了搖頭,“這奴家就不知了”
沈安若,緩慢道“正月初三那晚,陶子謙未歸;正月初五晚上,陶傑就毒打你發泄就算是陶府的下人在城內尋不到陶子謙的蹤跡,也斷不會認為陶子謙已被人謀害了啊從初三到初五這兩天中,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秋娘臉色劇變,大驚道“難道說,有人尋到了陶傑,故意將陶子謙已被害的消息泄露給了他?”
沈安若輕聲呢喃著,聲音低沉而又充滿疑慮“若真如此,這裡麵的文章就大了”
話落,她的眸光也深邃起來,似在思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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