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觀雨,雨淋人;智者觀雨,舉目傷。
雨落之時,路人皆不可幸免,立於屋簷下的人,觀人奔疾為樂;備有雨傘的人隻覺比簷下之人自由。
唯智者多有感傷,可通過雨落觀人世,亦可透過雨落感興衰。
傷,常存於感觀。如同歡笑短暫,痛苦長留;有傷自會有喜,喜過仍是傷。
齊麟並非隻有傷,隻是傷為常態,喜為釋然。
這便是人與人的不同,有些人隻言眼前景,有些人卻憂萬裡事。
從而,隻言眼前景者更容易得到滿足,憂萬裡事者隻得萬裡悲秋,孜孜不倦。
若論好壞、對錯,恐無結論。
正如,天塌下來永遠有個高之人頂著,個子低的自不必擔憂。
因人而異,各有優劣。
然,很多事卻又總要有人頂上去,個高之人能者多勞,勞心奔波,方得欣慰。
或許,他們從來都不求結果,隻求過程。一直在做著就好,一直努力著便可心安。
沈安若沒有被齊麟的言語嚇到,反倒萌生出了感激。
因為齊麟所言,她大概不會從第二人口中聽到,她雖無力改變什麼,卻也能有些許感悟。
感悟能救人,亦能害人。
——超出界限的感悟,隻要去實施,就會招來當權者的屠戮;符合界限的感悟,隻需順應當權者的意圖,便可獲得賞識與高官厚祿。
——這大概就是階層與眼界。正如,商賈重利,江湖人重義,商賈不會去做無利之事,江湖人不會去行無義之舉。
——利與義自也成了界線與限製,定死了一些人的眼界與階層。
反觀齊麟,其視野寬廣,思慮深遠,可決勝天下,亦具備一定的上帝視角。
沈安若依稀能從齊麟的言語中聽出點什麼,但,她卻遲遲不敢言出,恐遭齊麟忌憚。
——沒錯,隻有軟肋才會使人忌憚,當彆人知曉了你的醜事或惡行,你也會生出忌憚。
“沈安若,你很好至少,你能安安靜靜地聽完我的所有話”齊麟深眸凝望,眸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渴望與悲情,“於我而言,能將這些話給說出來,已是最大的欣慰。”
沈安若眸光躲閃,垂眸間雙手已在攥著衣角,她好似很緊張,緊張中又帶著幾分恐懼。
事實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齊麟的聆聽者,這不光需要勇氣,更需要擁有轉換視角與眼界的能力。
否則,齊麟大概會成為他人眼中的瘋子、狂人,甚至,不容於世,該殺該誅。
此刻,沈安若也回憶起了父親沈天挐曾說過的一句話齊麟的見識與眼界早已處在峰頂,那也是你一生都難以追趕的高度…
如說起初不理解,現下她已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