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一,果然是三個一。
趙瑾睿已麻,不僅麻軟,整個身子還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這種猶如靈魂脫體的感覺絕不常見,也完全不同於以往諸感。
他乖巧如木偶,先是扶穩馬凳,又連忙攙上柳霖霖的手腕,使其榮登座駕。
一戰封神的氣場還未消散,在趙瑾睿的襯托下,柳霖霖也撐住了最後的排麵。
穩坐馬車的她,終是長長地舒緩出了一口氣,隨之也癱軟了腰身。
虛張聲勢固然辛苦,效仿他人也自會緊張,可她所強撐的卻又是齊麟的常態。
——齊麟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反倒更值得她去品味。
遙想當年,齊麟也不過是個少年郎,雖英氣十足,器宇不凡,終是逃不過年少輕狂。
——有些人會因年少輕狂,接受中庸之道,從而收斂鋒芒,越發穩重。
——也有人會因年少輕狂,犯下大錯,悔不當初,鬱鬱而終。
——更有人因年少輕狂,視一切於無物,獨斷獨行,惹人嫉恨,不得善果。
可,細細回首,唯有齊麟將年少輕狂當成是次次挑戰,愈發瘋魔。
這其中無對錯,也無該或不該。
有人一怒為紅顏;也有人書生意氣,妄想指點江山;更有人悲憤酗酒,道儘人間冷暖。
——少年郎,少年郎,乳臭未乾怒滿腔。
——驕陽烈,月淒涼,仗言壯語走一方。
——楚女憐,老翁邁,相思紅豆酒意暢。
——人生歡,人生苦,年過半百感滄桑。
萬物芻狗任天欺,痛無再痛擺心殤。
棄劍焚書伴雛雞,待到雞成啄臉傷。
暮年看花花心失,亭中觀雨雨笑喪。
再來風雪蓋身骨,唯有善心不思量。
齊麟也有善心,他也從不思量。
隻是,他更懂得隱藏,亦能做到全身無傷。
他在年少之時,突破過太多禁製,也挑戰過諸多禮法。
久而久之,禁製與禮法也便在他麵前無了底線,至今仍無法束縛於他。
這正是齊麟的不同,他人要收斂之時,他想的是突破;他人成熟穩重後,他想的仍是突破,直到破無可破,他也便成了如今的鎮北王。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成為鎮北王的,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成為精神信仰,乃至一代傳奇的。
世道本就不公,四季本就分明,人又怎能毫無區彆呢?
所以,世人皆言天選之子,萬中無一。自也不無道理。
柳霖霖作為相伴齊麟最久的女人,此刻卻也唯能總結出這些,這些亦是她對齊麟的全部認知。
今日一戰,雖使她頓悟出了一些道理,可道理在未實施之前,又永遠隻是道理。
現在,趙瑾睿在笑,像極了孩子,也像極了傻子。
他頻頻看向柳霖霖,也如孩子看向母親般充滿了仰慕與依戀。
他終是信服了她,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生了如母親的錯覺,那這個男人也絕不會再輕易離開。
她終是得到了肯定,這肯定足能忽略掉身體的不潔與萬千汙穢,隻言相伴便已能使男人感激涕零。
不可否認,趙瑾睿雖偶爾頑劣,卻也是一個極好掌控的男人。
或許,這也是齊麟當初為何會將自己的紅顏知己,硬塞給趙瑾睿的原因。
齊麟了解趙瑾睿,更深知柳霖霖;正因為懂得兩人,才有了如今的成全。
此刻,柳霖霖的臉上已覆滿了傷,傷得是那個後知後覺的自己,也傷得是初見時的自己。
但,她並沒有在悲傷中停留太久。
因為,趙瑾睿已逐個揭開了蓋在盤子上的紅布,所呈現在眼前的不是雪花銀,則是極其耀眼的金錠。
“霖兒,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這麼多金子,我們是不是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