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拖著沉重的腳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臉上充滿疲憊,眼神空洞。
衣服有些淩亂,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手上的那顆不斷滲血的珠子,步伐越來越慢。
踏入九星殿的密室,腳步虛浮地來到玉九傾的冰棺前,全身的力氣宛若被抽空,一個踉蹌跌在冰棺旁。
身上的傳音石亮了下,鳳輕舞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弟,阿奇沒事,剛剛回了冬雪峰,據他所說,是長佘救了他,經過詢問,並非花鏡眠所為,我誤會了他……”
“嗚……”
葉昭再也忍不住,大聲哭出來,“花鏡眠,對不起……”
到底是天意弄人,還是他不夠相信花鏡眠?
是他,都是他的錯!
倏然,手上的珠子金光湧現,滌蕩無數血跡的它如同錄音機般,循環播放花鏡眠昏迷前慘絕人寰的哀嚎聲——
“師尊,我好疼啊!”
“師尊,我好疼啊!”
葉昭如夢初醒,血色全無的臉上全是恐懼,像燙到那樣慌忙把珠子丟掉。
不要喊了!
他不想聽!
雙手緊緊的捂住耳朵,似乎在努力逃避那些讓他感到害怕的聲音。
指關節過於用力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
“咚”的一聲,冰棺傳來異響。
臉上滿是淚水的葉昭,頓時顧不得翻湧的負麵情緒,撐著疲憊的身體起身。
恰在此時,那顆他丟棄在地的珠子飄浮半空,盤旋一陣,浮現金色的花朵,接著在他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倏然鑽入玉九傾的身體。
葉昭靜靜看完這一幕,一個白色的泡泡從身體飛出。
神情前所未見的絕望和痛苦,一口險些吐在地上,雙膝跪地,“師尊,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看到它,終於想起來了。
從頭到尾,根本不是什麼拿逢生珠助長自己的修為,是拿逢生珠救玉九傾。
九百年前誅魔大戰,為何險些功虧一簣?
是他!
中了魔族中人的激將法,控製不住情緒露出臉上的印記,害怕看到聽到在場的修士的反應。
人越是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他猶豫這些人該不該殺時,眨眼間聽到那些幸運活下來和他並肩作戰部分的修士,有熟悉的不熟悉的,他們都變了副麵孔。
用一種他在青樓見過無數次的猥瑣下流,鄙夷興奮的神情,當著他的麵,在無所顧忌地交談——
“看看他臉上那些,嘖嘖,沒想到九宮門高不可攀的明熙仙尊曾經落難時,是雌伏在他人身下自甘墮落之人,為什麼死了算了?虧我以前還敬佩他。”
“就是啊,他爹娘要是在地底下看到他苟活於世,沒有半點骨氣,肯定朝他吐口唾沫,深以他為恥。”
“真是的,多少人盼著能和他結交,亦有不少人是欽慕他,追隨他,想和他結成道侶,沒想到,早被不少老男人采擷品嘗過了。”
“太可惜了,那時候我要是也在,少不得還能玩玩,茶餘飯後還能和人炫耀一番。”
“你說他能成為玉九傾的唯一弟子,是不是用身體上位?”
“說不好整個九宮門的人,都……”
麵對這些,他當時控製不住陰暗情緒,和他們自相殘殺起來,質問他們其中那些在葉家還在時見過的人,那也有一些的是他父母的至交好友。
他們憑什麼對他妄加揣測,肆意羞辱,用那種肮臟下流的眼神看他。
是他想淪落到那個地方嗎?
他爹娘死的時候,除了九宮門,他們其餘的在哪呢?
如今他好不容易快遺忘了,為什麼還要提起這些,一寸寸撕開他的傷疤?
他也想做一個好人,可惜事與願違,道心不堅。
他沒有那麼好,世界也沒那麼好。
像一顆發爛的柿子,壞掉就是壞掉。
他忽然暴起,順從此刻升起的殺心。
他要殺光他們這些人,連同阻止他的師尊。
下午到了晚上,殺紅了眼,殺到疲憊不堪,殺到重傷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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