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先生,你,正視過自己的內心嗎?”
麵對江夜雪的質問,慕容楚衣沉默不語,他垂眸,後退幾步,又抬眼看了下江夜雪,而後緊蹙眉頭轉身快步離開。
水霧繚繞,他孤身離去的背影甚是孤寂。
“咳咳咳——”,寂靜的夜中,江夜雪的咳嗽聲十分醒目,但他的臉色已經慢慢有了血色,有慕容楚衣舌尖精血來彌補靈流虧損,他現在確實沒之前那般難受。
江夜雪盤坐修養,極淡的靈流在他周身流轉。
突然,一道金色流光閃過,他肩上幻化出一個花胡子迷你老頭,老頭一如既往地捋了捋花胡子,一臉悠閒。
看著那個閉目養神的人許久,老頭臉上悠閒化作語重心長,他道“小雪啊,接受他的幫助其實也挺好的,不管怎樣也能讓你好受一些。”
江夜雪是因慕容楚衣獻祭,兩人之間不管怎麼都有著藕斷絲連的聯係,《複訣》是渾天洞中的法訣,它所帶來的副作用在兩人相遇時會有一定程度的消減,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它使江夜雪能站起來的時間減少。
所以慕容楚衣的舌尖精血對江夜雪恢複作用很大,若是兩人一直待一起,江夜雪會恢複得更快。
江夜雪麵無表情,“沒必要,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老頭咂吧咂吧嘴,道“哎呀,你咋就那麼倔呐,咱變通一點嘛,人活著嘛就得開開心心,咱們少點的痛苦豈不快哉!”
可回答他的隻有江夜雪無儘的沉默。
得,又這樣,這倔脾氣到底跟誰學的,真是傻。老頭忍不住腹誹。
兩人一老一少沉默著,黑夜在指尖偷偷溜走,在晨光熹微之際,那個沉默的美人睜開了赤眸。
視線落在遠方刺眼的晨曦,江夜雪修長的玉指動了動,薄唇輕啟,“你,瞞了我很多東西。”
原本趴在江夜雪肩上睡得正香的老頭猛地一個激靈,不知是心虛還是咋地,他默默離開了江夜雪肩上,有種要逃跑的跡象。
可還沒等他溜走,江夜雪目光由晨曦上轉向他,言語冰冷至極,“你說交易靈核之後我便永遠站不起來,可後麵又教給我《複訣》讓我出渾天洞,讓我來重華。
當年嶽家差點被江夜雪一人全滅,你都沒有出手乾預,可這次不過是小小的危機,他們也早就有應對之策,而你卻極力讓我出手。你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江夜雪在接到老頭委托時並沒有太在意其中的內容,秉著自身職責辦事而已,可是後麵就讓他不得不多想了。
茶樓被抓,慕容楚衣月柒然假成親,鄔沁現身,鄔沁給慕容楚衣種下黑魔咒的原因,這一切都圍繞著一個人——慕容楚衣。
而老頭明明知道他與慕容楚衣之間的恩怨,卻還讓他參與進來,這其中要沒有一點什麼江夜雪死都不信。
反觀老頭聽完江夜雪的話隻是歎息一聲,沒有辯駁也沒有逃避,繼續坐在他肩頭說道
“小雪,你們之間的羈絆太深了,那些因果如果不了結,你與他將來隻會更加痛苦。老頭子知道你不願揭開那些傷疤,但是你一直埋在心底也不是個辦法。”
可江夜雪麵無表情,一字一句道“那個江夜雪死了,身死道消,他們的羈絆早就斷了。”
老頭靜靜看著江夜雪,又是一聲歎息,“小雪,彆再自欺欺人好嘛,你若真的忘了他,將他放下了,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在他危險時出手。”
江夜雪卻是回道“是你告訴我,侍守令的職責就是守衛嶽家人。”
老頭被這話一噎,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再想,不對不對,他家小雪什麼時候那麼聽他話了,借口,絕對是借口。
反正老頭不信江夜雪這番說辭。
而江夜雪也不管老頭信不信,閉眼運功,幾個大周天之後,《複訣》咒起。
待老頭回神時,江夜雪已經站起身,大踏步朝外麵走去。
“小雪,如此頻繁使用《複訣》你身體可吃不消哦。”
“您莫非忘了侍守令不死不滅。”江夜雪卻不以為意。
老頭又是一噎,乖乖坐在江夜雪肩頭,但他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道“雖說不死不滅,但世事無常,也不是沒有意外。”
驀地,江夜雪步子一頓,老頭差點被他甩了出去,老頭連忙抓住他的銀絲這才沒掉地上,心裡又把江夜雪罵了一遍。
江夜雪沒理會老頭,目光落在溫泉石門外那道白衣被血染紅的人身上,微微蹙眉,好久才繼續朝那人走去。
那人自是慕容楚衣,看模樣他在溫泉外就那麼站了一夜,連身上的血衣都沒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