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中血氣衝天,一具具驚恐而死的屍體,被血染紅的小屋,那小小的一個地方似是承載了世間所有的惡,那裡宛如修羅煉獄。
屋中唯一還活著的少年青衣變血衣,衣衫不整,血紅的眼在聽到那道清冷的聲音時逐漸恢複正常。
少年猛然抬頭看向那一塵不染的謫仙人兒,手中的利刃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張了張唇想解釋,可是目光在觸及到那人厭惡的神情時嗓子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目光下移,落在被慕容楚衣用心護在懷裡的人兒時,那種被拋棄的深深的絕望再次襲來。
“咳咳咳——”,少年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而他咳出的是殷紅的液體。
“……你為什麼,……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才來?”
“為什麼非要把我逼到這一步——!”
“楚衣,我回不去了……”
一切都會不回去了。
倆人之間明明是沒有任何阻礙物,可一人在門內一人在門外就宛如身處兩個世界,那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門檻再無法橫越。
“……你不該來的!”
第三段記憶戛然而止。
“原來……是這樣的麼。”江夜雪垂眸,一滴清淚落下,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就是“江夜雪”不想讓他知道的。
深夜寂靜時,一處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剛踏入夢鄉的人被吵醒,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迅速起身拿著水桶去救火,可是當他們看見那被火舌吞沒的小屋時怎麼也不敢上前一步。
“他媽的,救個毛線,這個火一靠近人就沒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起火了,現在又不是天乾物燥時節。”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冤魂怨氣不消前來索命,姓江那個畜牲,真是死了那麼多年都不讓人安生。”
“……”
在一眾人罵罵咧咧的時候,這場大火莫名其妙的生起又莫名其妙熄滅,像是時間被人定好的一樣。
膽子大好奇者上前確認那燒毀的房屋,原以為那樣大的火最少也會燒毀不下十來間屋子,可當他們上去查看時皆被驚住,因為被燒毀的隻有一間屋子——曾經那個造下無數殺孽的清旭長老的店鋪。
在場的都是人精,恍惚之間紛紛意識到了什麼而後迅速轉身離開,罵人的也不罵了,咋咋呼呼的也不鬨騰了,哭鬨的孩子在挨了家長兩個大耳刮子之後也不哭了。
熱鬨的街道也迅速安靜下來。
夜又恢複了平靜。
一道白色的人影駐足在被燒得一片焦黑的廢墟前,慕容楚衣彎腰撿起一塊沒被燒儘的木頭,木頭上還殘留著些許靈息,以及陣法被破開的痕跡。
他的防禦陣法被人破開了,否則這場火不會燒起來。
而能那麼輕易解開他陣法的隻有一個人——江夜雪。
“……他還沒走,來此的目標又是什麼?”
慕容楚衣不知道的是在某個可以將眼前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位置,他所想的那個人此時正看著他。
江夜雪身著黑袍隱於黑暗中,冷眼看著這場鬨劇歸於平靜。
“嗬,他這次倒是來的快,火剛起就到了。”
明明音色淡漠,但總讓人覺得有幾分哀怨。
怎能不怨呢,若是當初他也能來得這般快,一切其實都還不晚。
迷你小老頭依舊掛在江夜雪肩頭,小老頭說道“說不定這還是你給他的教訓呢,出了你那檔子事他鐵定心裡有愧呦。”
江夜雪沒說話,隻是瞥了老頭一眼,轉身徹底隱於黑暗當中。
江夜雪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離開之際,慕容楚衣似是若有所感目光停留在他剛剛所處的位置。
青石古道,燈火昏黃,江夜雪一襲黑衣獨自走過。
“你委托我辦的事如今都已完成,現在該你兌現承諾了。”
當初答應老頭來重華的主要原因便是老頭給出的條件,他倒是好奇老頭究竟瞞了他什麼。
可此言一出,原本還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小老頭瞬間啞了聲,搖晃著小腦袋作出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對於老頭這個反應,江夜雪步子未停,因為慕容楚衣的舌尖精血他的腿竟神奇般地可以不用依附《複訣》也能站立,隻是依舊有著時間限製。
“嘖,您這是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