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起來瘦弱無害,銅棺不說其他功效,單單從表麵看來便價值不菲。
可在人來人往的官道上,過往路人雖然投來異樣的目光,卻無人敢打其主意。
原因無他,其一,女孩看起來雖然瘦弱無害,完全不是成年人的對手,但她卻可以不借助其他工具背起千斤重的銅棺,這樣的人,怎是表麵看起來的那般柔弱。
其二,從她的穿著便知道,她來自南國苗疆,苗疆擅蠱,笑裡藏刀,殺人於無形;再者苗疆人極其團結,族人若在外出事,不論身處多遠都能被在家族人找到,並且會不惜代價為遇害者報仇。
兩種原因疊加,自是無人敢招惹女孩。
鄔沁盯著女孩看了半晌,銅棺很重,女孩走得很慢,但是她每一步都很穩。
在女孩與他們錯身而過之際,鄔沁咬了咬唇,開口道
“彆去了,五夜城城主已死,整座城都化為一片湖泊,你去也是白走一趟。”
身側突然響起來的聲音並沒有讓女孩前進的步子停下,隻是鄔沁的話卻讓她步子一頓,可也僅是一頓而已。
“多謝。”
道了聲謝,女孩繼續往前走去。
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鄔沁垂下的手握成了拳,他的唇囁嚅了一下,似是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直到女孩身影消失在人海中,他也沒說出口。
慕容楚衣也沒催促鄔沁,靜靜等著他。
半晌,鄔沁收回目光,一言不發地轉身,按照心中感應到的地方往前走去。
“以她的實力,五夜陣困不住她的,可不必憂心。”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楚衣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雖然不清楚鄔沁和女孩是什麼關係,但慕容楚衣感覺倆人一定相識。
鄔沁步子一頓,應道“我並非擔心她安危,隻是想五夜城好不容易冤魂儘散,今日她此去隻怕又要熱鬨起來了。”
女孩並非良善之人,卻也不是嗜殺凶惡之人,隻要旁人不招惹她,她也不會沒事找事,不過她若是被惹毛了,所有與此事有牽連的人,皆是生死難料。
說著,鄔沁腦海裡不斷浮現他在南陽時聽到的對女孩的描述——銅鈴一步一響,苗女古棺,所到之處,血流成河,生人勿近,近者,亡。
人稱——背棺苗女。
似是怕慕容楚衣誤解,鄔沁又解釋道“她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恩怨分明,更不會無故遷怒彆人。”
聞言,慕容楚衣沒有應答,隻不過他微微蹙起的眉卻舒展開來。
待出了熱鬨的城鎮,慕容楚衣雙手結印,二人眼前便出現了一艘雅致精巧的畫舫。
慕容楚衣率先進了畫舫,鄔沁則是蹙著眉站在原地半天不動。
見鄔沁半天沒動作,慕容楚衣道“在南方水鄉長大,你難道還暈船?”
聞言,鄔沁下意識搖頭,等否定完後,他仿佛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瞬間一愣,而後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結果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最後,鄔沁還是猶猶豫豫地上了畫舫,隻是他一臉的憂愁,滿是心不在焉。
慕容楚衣也沒管鄔沁,一心操作畫舫按照鄔沁的路線前往蓬萊。
玉門。
“阿辭哥哥,我想回家了,不是說好無論我在哪,你都會找到我,接我回去的,為什麼,為什麼那麼久了你都沒來!?”
“哥哥,朱顏哥哥為什麼這樣對我啊?”
“哥哥,朱顏哥哥明明不是這樣的,是不是靜雲做錯了什麼惹朱顏哥哥不高興,靜雲會改的,靜雲會改的。”
“可是哥哥,靜雲到底做錯了什麼,靜雲到底做錯了什麼呀?”
“阿辭哥哥……”
“哥哥……”
少年和少女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由一開始的淒涼哀怨變得尖銳凶惡,那一聲聲呼喚質問化作深淵中的魔爪,鉗製住尹辭的身體,並不斷將他拉往深淵。
一種溺水的窒息感襲來,尹辭不斷掙紮著,可是無論怎麼做都沒辦法擺脫困住他的魔爪。
靜安劍就在尹辭不遠處,可它卻被一道道白骨鎖鏈禁錮著,它能感應到尹辭遭受的劫難,劍身掙紮著,想要掙開鎖鏈的束縛,可是它每掙紮一分鎖鏈便更緊一分。
沒辦法呼吸以及體力的消耗,還有一道道索命魔音,尹辭的掙紮幅度越來越小,魔爪趁機將他拉下了暗無天日充滿怨念的深淵。
那道白色的身影在深淵是那麼的顯眼,可卻又那麼的弱小可憐,無助地沉入深淵。
“阿辭,該醒了。”
耳邊響起的聲音,讓視線越發模糊,意識開始昏沉的尹辭猛然驚醒,他咬破了唇舌,口中的疼痛和鐵鏽味刺激著神經,也讓他獲得暫時的清醒。
“靜安,破——!”
口中艱難吐出這幾個字,可是這幾個字卻像是擁有魔力一般,“鏘——”,束縛靜安劍的白骨鎖鏈碎裂開來,靜安劍宛如一道白光照亮被黑暗覆蓋的尹辭。
又是“鏘鏘鏘”數聲,鉗製住尹辭的魔爪被靜安劍砍斷了。
那片暗無天日壓抑的世界瞬間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