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染趕緊重新為她整理好被弄亂了的衣襟,雪白的狐裘複又遮住那白皙的脖頸。
嗔怪道“您可當心!雖然屋內沒有那麼冷,但您這還生著病呢!”
泱肆眼神呆呆的,聞言看向落染。
落染不是早在她出征夜郎前兩年便出宮嫁為人妻了嗎?
可她現在穿著宮衣,臉龐也稍顯稚嫩。
而且她的宮衣,是棉質的。
難道是夜郎那場雪也蔓延到了大北?
“落染,本宮問你……”
泱肆抓住她的手,“現在是何月?”
落染被她眼神裡的急切和慌亂嚇到了,一向冷靜的人哪曾這般過。
“冬、冬月啊……”
冬月?
不可能,不可能啊。
泱肆的手滑落下來。
她分明死在了六月夏日的夜郎,怎的在大北醒來時卻已是冬月了?
落染是頭一回見自家殿下露出這般神情,隱隱覺得不安,道“殿下,您先歇著,奴婢還是讓太醫過來吧。”
後者卻早已陷入了沉思。
落染更擔心了,正欲轉身出去,泱肆就騰地一下站起來。
鞋履都來不及穿,挑開珠簾往外走。
打磨細致的珍珠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落染連忙提著鞋履追出去。
“殿下!”
所幸她並未走遠,停在了廊間。
漫天大雪飄落,庭前亦堆滿了落雪。
今日風雪更烈了,狂亂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泱肆卻清楚地看到,院中跪著一個人。
那人身上也早就落滿了雪,但是脊背挺直依舊。
膝下一塊冰石,衣衫單薄,褲管挽到大腿上,在這冰天雪地裡,用膝蓋肌膚的溫度去融化那塊冰。
這是宮裡常見的主子懲罰下人的方式。
落染跟在泱肆身後,也看到了院裡的人,忍不住求情“烈侍衛說昨日在壽康宮護主不力,讓您受了寒,便在此自罰。但是這天寒地凍的本來就冷,那冰也不知何時能融化啊!”
確實很冷,泱肆裹緊身上的狐裘,看著院中緊咬著牙,臉色蒼白的人,不發一言。
秀麗的眉頭慢慢蹙起來。
敢往她身上捅刀子,就該罰!
腳底隔著一層薄布踩在地上,泱肆覺得很冷,便就著廊椅坐下,落染麻利地蹲下身去給她穿鞋。
同時還在小心翼翼地繼續道“殿下,您快讓他起來罷,他昨日已經跪了一宿了!”
今早沒看見他,還以為是走了,誰曾想是換了一塊新的冰石。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事啊!”
穿好了鞋,泱肆挑一下眉頭,看向她“膽養肥了?”
落染一頓,立馬噤了聲。
泱肆記憶力沒那麼好,但眼前這一幕,她記得。
加上昨日的種種畫麵,泱肆心裡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迅速融化。
“行了。”
泱肆不想在這裡耗,“讓他下去,彆在這裡礙本宮的眼。”
她仍能憶起民間是如何議論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