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送他香囊,又向他索要珠釵。
香囊,愛慕之情。
珠釵,結發嫁遷。
短短一日,她便暗示了兩回。
江衎辭緩緩看向她,一向平靜如深潭的眸子裡竟有了絲絲裂痕。
迸出些光亮來。
隻是那光亮稍縱即逝,泱肆還來不及捕捉,就已恢複如初。
“臣這不過是一支普通的釵子,配不得殿下。宮中精匠諸多,殿下若是想要,命人去打造便是。”
又來了。
可是換做誰都不會輕易上勾吧。
明明昨日之前兩人還是根本說不上話的。
泱肆有些不甘心,嘴角揚起輕笑,像個蠻橫無理的公主“若是我非要你的珠釵不可呢?”
馬車徐徐停下來。
車軲轆在雪地上轉動的聲音,和噠噠的馬蹄聲都消匿了。
周遭安靜得出奇。
她就那麼看著他,臉上的笑意隻增不減。
良久,他仿佛妥協了一般,從鼻腔裡發出一聲淺淺的歎息,而後抬手,拔下頭上的珠釵遞給她。
他一頭墨發散落,柔順飄揚。
泱肆又忍不住憶起那個白發的男人。
她慢了半拍,方才接過那珠釵。
一支望雲白玉釵,打磨得細致潤滑。
泱肆手指摩挲上頭的望雲,加深了臉上的笑容“莫辭見到我會開心嗎?”
死前他說的那句話,她始終記得。
江衎辭長指隨意撩動額前的碎發,對她突如其來的問題選擇了沉默。
莫名其妙。
她今日整個人都莫名其妙。
“殿下該回去了。”
凜寒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真的把馬車停在了宮外不遠處,甚至繞了個彎,讓她離後門更近一些。
泱肆十分寶貝地將手裡的珠釵收起來,想到哪說到哪“你要是開心的話,我以後得了空都去國師府找你。”
隨後,大概也是不奢求男人的回應,她自己掀了車帷下去。
聲音居然是小姑娘的風鈴般清脆“我走啦!我會好好珍藏你送我的東西的!”
也不管那分明是自己要來的。
江衎辭揭開一角車窗的帷簾。
雪地裡,小姑娘好像真的很高興,蹦蹦跳跳的,完全失了平日裡公主的儀態,興高采烈地跑向那深宮,很快消失在視線裡。
人走後,江衎辭還望著那片雪地出神。
直至過了許久,凜寒在外道“大人,天……晴了?”
……
回到未央宮,泱肆驀然發現長廊下,有幾縷金黃的光輝斜斜地灑進來,柔柔地鋪在清磚上。
視線轉移向外,天上的雪已經徹底停下來,院裡的雪被照得發出了光芒。
西邊天際線上,夕陽暈紅了半邊天。
她驚喜不已,跑出廊角,閉上眼任由陽光灑在自己臉上,感受冬日陽光溫涼的溫度。